兵和水手们挥汗如雨,用铁镐、撬棍奋力开采着黝黑发亮的煤块。沉重的煤块被装上简陋的独轮车或直接肩扛背驮,运送到坑口堆积。
“省着点力气!这黑石头可比木柴耐烧多了!”负责管理矿坑的工头大声吆喝着,“晚上烧窑炼铁,就靠它了!将军说了,炼出的好铁,优先打制工具和船钉!”
秦川站在林边一处高坡上,手中举着千里眼,视野扫过繁忙的伐木场、冒着黑烟的煤矿坑口,最后停留在远处那片荆棘灌木丛的边缘。透过清晰的镜片,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黧黑的身影依旧在徘徊。他们的人数似乎更多了,脸上涂着更加复杂的白色花纹,手持武器,眼神中的警惕和敌意有增无减。偶尔有投石或木矛远远地抛射过来,落在营地外围的警戒线上,虽然构不成实质威胁,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骚扰着。
“将军,这些土人…油盐不进啊。”副将王校尉走到秦川身边,眉头紧锁,“我们送了食物、布匹、还有那些亮晶晶的小琉璃珠子过去,放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结果呢?东西被拿走了,可人还是远远躲着,该扔石头还扔石头!派通译隔着老远喊话,他们要么沉默,要么就发出那种怪叫…根本没法沟通!”
秦川放下千里眼,眼神深邃。这些土人,与中原、西域、乃至南洋遇到的任何部族都截然不同。他们似乎没有明确的等级观念,没有对物质财富的强烈渴望,更没有“归顺王化”的概念。他们的世界,只有这片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以及闯入者带来的威胁
“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的骚扰。”秦川的声音沉稳,“伐木采矿是首要!加强营地外围警戒,设置陷阱、拒马。巡逻队加倍,配备强弩。若他们敢靠近百步之内,鸣镝警告!再近…可射伤其肢体,驱散即可,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杀伤性命。”他深知,在这远离本土的陌生大陆,无谓的杀戮只会埋下更深的仇恨种子,不利于长远立足。
“遵命!”王校尉应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将军,派往岛东南探索的小队回来了…有重大发现!”
秦川精神一振:“说!”
“在离海岸约三十里的一处海湾里,发现了一个营地!不是土人的!有用石头垒砌的简陋房屋,有木桩围起来的栅栏!营地中央…竖着一面旗!上面绣着…双头鹰!”
“拂菻人!”秦川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在这里!“人数?装备如何?”
“营地不大,估计最多两百人。房屋大概二三十间。看到的人,卷发深目,穿着皮甲或锁子甲,持长矛和圆盾。还看到一种架在木车上的…铁管子?黑乎乎的,不知道做什么用。营地外围有哨塔,防守很严密,我们没敢靠太近。”探子描述道。
“铁管子…”秦川眉头微皱,联想到普瓦提所说的“喷火的管子”。这必定是拂菻人的秘密武器!“绘图了吗?”
“绘了!地形、营地布局、哨塔位置都标了!”探子呈上一卷简陋但清晰的炭笔草图。
秦川接过草图,看着上面标注的拂菻营地位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金山岛的第一场硬仗,看来是躲不过了。宣慰,有时候也需要用刀剑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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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作监·船坞**
巨大的、散发着浓郁桐油和木材清香的船坞内,气氛庄重而热烈。一根长度超过二十丈(约60米)、直径近五尺、通体呈现淡黄白色、纹理笔直如尺、散发着奇异清香的巨大桉树木料,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在特制的滚木支架上。这便是从万里之外的金山岛,历经千辛万苦,由数艘海船接力拖曳,才运抵长安的“神木”龙骨主材!
阎立德抚摸着这巨大的木料,双手微微颤抖,老泪纵横:“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如此神木,亘古未有!此乃打造旷世巨舰,扬我大唐国威于四海的基石啊!”他转向身旁同样激动不已的阿史那云,深深一揖:“全赖昭容娘娘慧眼识金,千里传讯之功!”
阿史那云小脸兴奋得通红,绕着巨大的神木龙骨转来转去,这里敲敲,那里摸摸:“阎大匠,快!快按咱们的图纸开工!这木头太棒了!比咱们之前用的楠木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