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的路…被大食人的游骑彻底封死了…我们…我们彻底成了孤岛…”
鲁炅没有回头,那只独眼依旧死死地盯着西方。地平线尽头,尘土似乎比往日更加喧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孤岛…就孤岛吧。安西四镇…哪一处…不是孤岛?从怛逻斯…从龟兹…从于阗…一路退到这里…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西方那片飞扬的尘土:“看到了吗?扎马斯(大食呼罗珊军团先锋将领)的鹰旗…又往前挪了五里。他们在磨刀…在准备…给疏勒…最后一击。”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城里的粮食…还能撑几天?”
“…省着吃…最多…七天。”校尉的声音更低了。
“七天…”鲁炅喃喃重复着,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够了。告诉弟兄们…也告诉城里还活着的百姓…最后七天…把能吃的都吃了…把刀…磨得更快些…”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从城墙下传来!一个浑身浴血、几乎成了血人的唐军斥候,连滚爬爬地从残破的马道上冲了上来!他身上的皮甲碎裂,背上还插着两支断箭,显然经历了惨烈的厮杀!
“守…守使!西边!西边…泥婆罗方向!有…有消息!”斥候冲到鲁炅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和羊皮层层包裹、沾满血污的物件,双手高高捧起!那是一卷…被血浸透了大半的…布帛!
鲁炅的独眼猛地爆发出精光!他一步上前,劈手夺过那卷血布!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急切地解开包裹的油布和羊皮,展开那卷同样被血染红的布帛!
布帛质地粗糙,显然是匆忙间从军旗或帐篷上撕下。上面用炭灰混合着…似乎是鲜血,写满了密密麻麻、龙飞凤舞、力透布背的字迹!那字迹狂放不羁,带着一种冲天的杀气和无尽的决绝!正是夫蒙灵察的手书!
鲁炅的独眼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内容。随着阅读,他那张饱经风霜、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脸庞上,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是巨大的狂喜!紧接着,又被一种更加深沉的悲壮和决绝所取代!
“噗通!”那名力竭的斥候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鲁炅却仿佛没看见。他猛地抬起头,那只独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火焰!他高高举起那卷血书,如同举着一柄可以刺破黑暗的神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墙上仅存的守军、对着城内翘首以盼的军民,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
“安西军的弟兄们——!疏勒的父老乡亲们——!听着——!!!”
“…夫蒙灵察大帅——!奇兵天降——!翻越天神都畏惧的雪山——!已攻破泥婆罗王都——!斩其伪王狗头——!!!”
“…逻些震动——!吐蕃胆寒——!!!”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残破的城垣上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头那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
“…大帅血书在此——!传令安西——!!!”
“…凡我大唐子民——!凡持此血书者——!”
“…无论军民——!无论胡汉——!无论身在何处——!”
鲁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撕裂长空的决绝:
“…皆可——执——刀——!!!”
“…斩——杀——胡——虏——!!!”
“…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
“…安西——不——灭——!!!”
“…大——唐——万——岁——!!!”
“安西不灭——!大唐万岁——!!!”
“杀胡虏——!杀——!!!”
残破的疏勒城头,幸存的数百名唐军士卒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怒吼!他们挥舞着残破的兵刃,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必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