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认为已经彻底消亡的铁军!竟然如同幽灵一般,穿越了连吐蕃最勇敢的猎人都视为绝域的莽莽昆仑雪山!袭击了他们从未想过会被攻击的、温暖的后花园——泥婆罗!还…还割走了泥婆罗王的首级!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这是对整个吐蕃王朝尊严最赤裸裸的践踏!是最恶毒的羞辱!是夫蒙灵察代表大唐皇帝,狠狠抽在赤松德赞脸上的带血耳光!
“安西军…竟敢…竟敢如此!”赤松德赞猛地从宝座上站起,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胸膛剧烈起伏!泥婆罗王是他的藩属,是他牵制天竺、拱卫西南的重要棋子!更是他“天可汗”威仪的一部分!如今,王都被破,国王被杀,首级被夺…这消息一旦传开,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苏毗、羊同、白兰等附属部落会怎么想?那些刚刚被压下去的反对声音…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夫蒙灵察能翻越雪山奇袭泥婆罗,那他…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突然出现在逻些城下?!那些传说中连牦牛都爬不上去的雪山绝壁,真的能挡住这群复仇的恶魔吗?
“赞普!”一名负责逻些城防的万夫长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逻些…逻些城防…是否…是否需要…”
“闭嘴!”赤松德赞厉声打断他,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却被论莽罗支敏锐地捕捉到了。
“赞普息怒。”论莽罗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凝重,“夫蒙灵察此举,意在震慑!他孤军深入,兵力必然有限!绝无能力威胁逻些根本!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泥婆罗方向所有山口!增派精锐斥候,务必找到这支唐寇的踪迹!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泥婆罗王虽死,但其子尚在。我们应立刻派兵进入泥婆罗,扶立新王,稳定局势,并借此机会,彻底掌控泥婆罗军政!绝不能让唐寇在西南埋下钉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赞普,唐寇此举,恰恰暴露了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只能行此险招,妄图扰乱我方后方!如今李唐内部叛乱未平,潼关战事胶着,苏定方在河东疲于奔命…正是我们与拔野古、回纥会盟,给予李唐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只要拿下长安,诛杀李琰!夫蒙灵察这支孤军,不过是无根浮萍,迟早覆灭!”
赤松德赞胸膛起伏,脸色变幻不定。论莽罗支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暂时压下了他心头的惊涛骇浪。是啊,长安!只要拿下长安!一切耻辱都将被洗刷!一切威胁都将烟消云散!
他缓缓坐回宝座,眼中重新凝聚起鹰隼般的锐利和属于高原雄主的狠戾:“大论所言极是!传本赞普旨意:即刻封锁西南山口!调动禁卫军一部,由你亲自统率,火速进入泥婆罗!扶立新王,清剿唐寇余孽!同时…”他猛地看向殿外,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望向遥远的东方,“派出最快的信使!告诉阿史那敏和移地健!本赞普…同意他们的条件!会盟之期…就定在…黄河冰封最坚之时——!”
布达拉宫的金顶,在高原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逻些的鹰旗依旧高高飘扬,但一股来自雪山绝域的、带着血腥和复仇气息的寒风,已经悄然吹入了这座高原圣城的心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冰冷的裂痕。长安的诱惑与雪域后方的威胁,如同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年轻的赞普和他庞大的帝国。
长安·灞上·新垦军屯
夜色如墨,寒风呜咽着从简陋土屋的缝隙中钻入,吹得案头那盏摇曳的油灯火苗忽明忽暗。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榻、一案、一柜而已。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炭火燃烧的呛人烟气和浓郁苦涩的药味。
上官婉儿裹着那件已经沾了不少泥点的银狐裘,蜷缩在冰冷的榻上。左肩的箭伤在寒夜里如同无数细针攒刺,一阵紧过一阵地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小腹深处那隐隐的、陌生的悸动。太医署王焘那张欲言又止、充满惊惶的脸,还有高力士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沉重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指尖冰凉。这里,竟然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