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长安——!”
“血债血偿——!”
阿史那敏缓缓站起身。她走到大堂中央,拔出银刀,刀尖指向南方——长安的方向!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封千里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论莽罗支…逃回了吐蕃…”
“李琰…躲在长安的宫殿里…”
“但他们的血…迟早要流干!”
“传本可敦令——!”
“…各部…即刻整军!”
“…备足粮秣箭矢!”
“…十日后…”
“…兵发——雁门关——!”
“…目标——”
阿史那敏的银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狠狠钉在铺着羊皮地图的桌案上,刀尖穿透了代表太原的位置!
“…河东——!”
“…长安——!!!”
“吼——!吼——!吼——!”复仇的咆哮声震得大堂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草原复仇的白色洪流,在云州汇聚,即将带着焚毁一切的怒火,扑向大唐帝国已然千疮百孔的北疆!帝国的后院,燃起了冲天的狼烟!
长安·灞上原
寒风凛冽,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广阔的灞上原野,此刻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成千上万的民夫、府兵、长安城内的青壮,甚至是被征发来的健妇,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在凛冽的寒风中奋力劳作!
深达丈余、宽逾两丈的壕沟如同巨大的伤疤,在大地上蜿蜒伸展!壕沟后方,一道用黄土层层夯筑、高达三丈的土墙正在迅速拔地而起!土墙之上,每隔百步便有一座初具雏形的夯土望楼!更远处,运送木料、石块的牛车骡车络绎不绝,号子声、夯土的号子声、监工将领的呼喝声,混合着寒风,响彻原野!
一面巨大的“上官”字认旗,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猎猎飘扬!
高台上,上官婉儿裹着厚重的银狐裘披风,左臂依旧用丝绦悬吊在胸前,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肩骨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挺直了脊梁,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竹,目光沉静而专注,扫视着下方浩大的工程。
兵部尚书房琯站在她身侧,指着摊开的舆图,语速飞快地汇报:“…禀上官待诏(婉儿官职,掌诏命),灞水防线主体壕沟今日可全线贯通!东段土墙已筑起两丈,西段因土质稍软,进度略缓,但三日内必达三丈之限!蓝田、子午谷方向,征发的民夫也已到位,深沟高垒同时进行!京兆府库所存滚木礌石、金汁火油,正日夜不停运往前线各仓…”
婉儿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舆图上蒲津渡的位置,那里被她用朱笔画了一个刺目的红圈:“房尚书,蒲津渡…李嗣业将军处…可有最新军情?”
房琯脸上露出一丝振奋:“正要禀报!潼关封常清将军转来李将军血书!蒲津渡血战首日,李将军率陌刀营、弓弩营,毙伤叛军崔乾佑部逾五千!焚毁浮桥中段!叛军攻势已挫!李将军誓言,人在渡口在!至少可坚守五日!”
婉儿紧蹙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和敬佩。五千陌刀手,面对数万叛军铁骑…这是何等的惨烈!又是何等的忠勇!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波澜:“传令封常清将军,潼关守军,务必与蒲津渡李将军部保持策应!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潼关…与蒲津渡…两处门户不失!”
“是!”房琯肃然领命。
这时,京兆尹崔光远气喘吁吁地登上高台,脸色凝重:“上官待诏!各军仓回报,关中府库存粮…仅够支撑京畿防线二十万军民…一月之需!后续粮秣…缺口巨大!尤其是…河东陷落,漕运断绝!江南、山南的粮草…运不进来了!”
粮!又是粮!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潼关在血战,防线在修筑,可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安禄山可以抢河北,抢河东!她上官婉儿,难道能抢关中百姓的救命粮吗?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片在寒风中奋力劳作的、衣衫单薄、面有菜色的民夫。他们当中,许多是长安城内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