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和火箭再次腾空而起,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溃逃叛军的生命!黄河东岸滩涂,彻底变成了修罗血狱!叛军丢下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堵塞了浮桥入口!
崔乾佑望着对岸那片如同血肉磨坊般的滩涂,望着那道在尸山血海中巍然矗立、刀锋滴血的钢铁城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李嗣业…这陌刀营…简直就是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收兵…收兵!给老子扎营!围死他们!”崔乾佑咬牙切齿,不甘地咆哮。他知道,强攻已不可能。唯有困死这支唐军,等待史思明主力从西面攻破潼关,才是上策。
黄河东岸,暂时陷入了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浮桥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及寒风吹过尸骸发出的呜咽。陌刀营的钢铁城墙依旧矗立,刀锋上的鲜血,在寒风中迅速冻结,如同猩红的冰棱。第一日,陌刀营用叛军的尸山血海,守住了蒲津渡的大门!
范阳·节度使府邸
暖阁内,炭火烧得极旺,温暖如春。安禄山庞大的身躯深陷在铺着白虎皮的巨大软榻中,两名仅着轻纱的粟特舞姬正小心翼翼地为他肥胖的左肩伤口换药。那是在长安行刺时被苏定方槊锋留下的创伤,虽已结痂,依旧狰狞可怖。
安禄山闭着眼,肥硕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惬意。他一手把玩着两颗硕大的铁胆,另一只手则放在舞姬丰腴的大腿上摩挲着。史思明攻破太原的捷报刚刚传来,让他心情大好。在他看来,河东驿道已断,潼关已是囊中之物,长安指日可下!
“大帅!大帅!不好了——!”一个惊恐万状、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丧钟般猝然打破了暖阁的宁静!安禄山的心腹幕僚严庄,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紧紧攥着一份被汗水浸透的军报,仿佛攥着一条毒蛇!
“嚎什么丧!”安禄山被打扰了兴致,猛地睁开细小的眼睛,凶光毕露,一脚踹开为他包扎的舞姬,“天塌了不成?!”
“大…大帅!沁水仓…沁水仓完了!”严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将那份军报高高举起,“田…田承嗣急报!昨夜…昨夜子时!沁水仓…遭…遭唐军细作潜入…猛火油储罐区…被…被火药引爆…连环大火…整个…整个粮仓…全…全烧光了——!近…近百万石粮秣…化为灰烬啊大帅——!”
“什么——?!”如同一个炸雷在头顶爆开!安禄山庞大的身躯猛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剧烈,牵扯到肩伤,剧痛让他肥脸瞬间扭曲!但他根本顾不上疼痛,一把夺过严庄手中的军报,细小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上面的字迹!
“田承嗣…八千曳落河…守备森严…被…被一把火烧光了?!”安禄山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干的?!是谁——?!”
“军报…军报上说…是…是唐军百骑司的死士…攀…攀后山断崖潜入…”严庄吓得浑身筛糠。
“废物!田承嗣这个废物!八千曳落河都是饭桶吗?!连个粮仓都看不住——!”安禄山彻底暴怒!肥硕的脸庞因充血而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将手中的军报撕得粉碎!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咆哮起来!
“啊——!!!本帅的粮!本帅的百万石粮啊——!”
“没了粮!二十万大军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史思明!崔乾佑!他们在前面拼命!粮草却断了!你让老子拿什么去攻潼关?拿什么去打长安——?!”
极度的愤怒和恐慌让安禄山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抓起软榻旁矮几上那套精美的纯金酒具,狠狠砸在地上!金杯金壶被砸得扭曲变形,酒液泼洒一地!他还不解恨,如同疯牛般在暖阁内横冲直撞!巨大的身躯撞翻了香炉,踢飞了炭盆!火星四溅!两名舞姬吓得尖叫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大帅息怒!大帅息怒啊!”高尚和闻讯赶来的史朝义(史思明之子)连忙上前劝阻。
“息怒?!你让老子怎么息怒——!”安禄山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细眼死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