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捧着羊皮卷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他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滔天的悔恨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原来…原来如此!
云儿…他的云儿!昨夜拼死反抗,不是为了逃跑,是为了保护他这个昏聩的父汗!是为了揭穿骨力啜和吐蕃的惊天阴谋!她早就知道那“侍女”是吐蕃死士!她早就知道那“圣药”是催命毒药!可她…她还是被自己这个愚蠢的父汗…亲手喂下了毒药!她至死…都在想着如何保护他!如何保全回纥!
“啊——!!”磨延啜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如同孤狼泣血般的悲嚎!那嚎叫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自责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猛地将头狠狠撞向地面!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金帐内回荡!额头瞬间血肉模糊!鲜血混合着泪水,如同小溪般流淌而下!
“云儿——!父汗错了!父汗对不起你啊——!!”磨延啜的哭嚎撕心裂肺,他紧紧抱着女儿冰冷的尸体,巨大的身躯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着。
良久,那撕心裂肺的哭嚎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磨延啜缓缓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那双眼睛不再空洞,不再疯狂,只剩下一种被血与泪彻底洗刷过的、冰冷到极致的…清醒!
他轻轻放下女儿的尸体,如同放下最珍贵的瓷器。然后,他缓缓捡起脚边沾满血污的金狼弯刀。刀锋上的血已经凝固发黑。他用沾满自己额头鲜血的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仔细地擦拭着刀锋上的污秽。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擦净弯刀,磨延啜站起身。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如同标枪。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帐下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回纥贵族和将领,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传本汗金狼令…”
“集结所有还能动的儿郎…”
“目标…”
他的金狼弯刀猛地指向营帐之外,指向那依旧传来厮杀声的长安方向,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
“吐蕃——大营——!!”
震天的厮杀声如同永无止境的怒涛,狠狠冲刷着金光门高大的城墙。城下,回纥人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粘稠的血浆将冻土都浸成了暗红色。滚烫的滚油早已耗尽,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羽林军将士个个浴血,疲惫不堪,完全是靠着上官婉儿那身屹立不倒的明光铠和死战不退的决心在苦苦支撑!
“顶住!给老子顶住!”王猛校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卷刃的陌刀每一次挥动都沉重无比。他刚刚一刀劈飞一个攀上垛口的回纥士兵,自己也差点被一支冷箭射中面门。
婉儿站在盾墙之后,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明光铠上溅满了血点和污渍,沉重的甲胄压得她纤细的肩膀阵阵酸痛。她握着明珠短匕的手心全是冷汗。看着城下如同潮水般依旧不断涌来的疯狂回纥人,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将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怆涌上心头。苏帅…苏帅那边怎么样了?那支玄甲铁骑…能扭转乾坤吗?
就在这城防摇摇欲坠、所有人都绷紧到极限的时刻!
“呜——呜——呜——!!”
一阵不同于回纥疯狂号角的、雄浑而带着肃杀之气的号角声,陡然从战场侧翼传来!
紧接着,大地再次剧烈震颤!沉闷如雷的铁蹄声轰鸣而至!
“援军?!是苏帅回来了?!”城头上,所有守军精神猛地一振!
然而,当他们看清那支从烟尘中冲出的军队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只见一支军容严整、甲胄鲜明、打着东宫旗帜的骑兵部队,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长龙,缓缓开至金光门瓮城之外!人数足有数千!为首一员将领,身披亮银明光铠,腰悬宝剑,面容英俊却带着一丝阴鸷,正是东宫卫率统领——韦见素!
在这支东宫卫率的前方,一辆由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