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寒星般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一股沉寂了十余载的、属于绝世名将的铁血杀伐之气,如同沉睡的火山,正在他佝偻却依旧魁梧的身躯内缓缓苏醒!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冰台上沉睡的李琰,又看了看旁边气息微弱的宇文霜。然后,他猛地抬起手中的长槊!
沉重的槊尖重重顿在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冰窖似乎都为之震颤!
“取我甲胄来!”
荒丘之上,晨雾稀薄。一个身影如同融入了枯草与岩石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伏在冰冷的土地上。他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沾满泥土和冰碴的灰白色伪装布,与周围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冰冷,透过伪装布上预留的细小孔洞,死死锁定着金光门城头上那面猎猎作响的羽林军大旗,以及旗下那抹披着明光铠的身影。
他手中,握着一具造型奇特、通体黝黑、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强弩。弩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弓臂粗壮得异乎寻常,显然经过特殊加固。弩槽中,一支尾部带着螺旋纹路的黝黑“破风锥”已然上弦,冰冷的箭簇在破晓的微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他调整着呼吸,心跳平稳得如同冰封的湖面,手指稳稳地搭在悬刀上,整个人如同与手中的强弩、身下的大地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柄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冰冷兵器。
城下的厮杀声、惨嚎声、战鼓号角声,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弩身上的望山,和望山中那清晰无比的目标——那面旗帜!以及旗下那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女人!
他看到了她披甲登城,看到了她指挥若定,看到了她以监国公主之尊,立于血火之中,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军心!也看到了…她身侧那些为了保护她而不断倒下的羽林军士兵。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他那冰封般的心湖深处漾开。那是什么?是犹豫?是不忍?不!他立刻将这丝波动死死掐灭!他的任务…从来只有一个!
弩身的望山,稳稳地套住了那抹明光铠身影的咽喉。距离、风向、目标的轻微移动…所有的数据在他脑中飞速计算、修正。指尖的触感清晰无比,悬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薄薄的鹿皮手套传来。只需轻轻一扣…一切就结束了。
就在他即将扣下悬刀的瞬间!
“呜——呜——呜——!!!”
一阵苍凉、雄浑、带着金戈铁马杀伐之气的号角声,如同平地惊雷,陡然从鹰嘴崖的方向撕裂长空,滚滚而来!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这号角声…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遥远得仿佛来自尘封的梦境!
荒丘上,那如同磐石般的身影,猛地一颤!搭在悬刀上的手指,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般,瞬间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望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那高耸入云、如同巨鹰昂首的鹰嘴崖!晨雾之中,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火光,在陡峭的崖顶闪烁!
紧接着!
“轰隆隆——!”
沉闷而整齐的、如同滚雷般震撼大地的马蹄声,从鹰嘴崖下的山谷中轰鸣传来!那声音…不是回纥轻骑的散乱,不是吐蕃铁骑的沉重,而是一种独特的、带着钢铁般韵律的轰鸣!仿佛整座山都在移动!
城头上,王猛、婉儿,所有守军都下意识地望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城下,疯狂攻城的回纥人也为之一滞!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鹰嘴崖下那狭窄的山谷口,如同开闸的洪流,猛地涌出一片移动的…黑色钢铁丛林!
为首一面巨大的、残破不堪却依旧迎风狂舞、猎猎作响的战旗!旗面被岁月和战火侵蚀得千疮百孔,但那上面一个铁画银钩、仿佛带着无尽杀伐之气的巨大“苏”字,在破晓的天光下,清晰无比,如同烙印般刻入每一个人的瞳孔!
战旗之下!
一员老将,须发皆白如雪,虬髯戟张!身披玄色重甲,那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