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渤海湾，风浪裹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自金山启程后，风向愈发刁钻，船队逆风而行，航速比平日慢了大半。海上的日子枯燥如老僧坐禅，唯有望不尽的浪头与听不腻的海鸥鸣叫。
李勇与龚其胜在高大的\"江南三号\"艉楼上对坐，青瓷茶盏里热气袅袅，混着咸湿的海风飘散。这位金山水师统领如今已成了李勇的\"御用船长\"——南征北战，从南洋海战到东海护航，龚其胜的舵轮始终朝着李勇指的方向转。更别说他和妻子绿峨与汤青雨、沈佩玉亲如姐妹，这份姻亲交情，让他在众将里，除了李标外与李勇走得最近。最近两年海上朝夕相处的时日，甚至比李勇与妻儿相伴的时光还长。
龚其胜心里门儿清：如今金山镇的地盘横跨长江和沿海，直至南洋，商船队纵横太平洋，连荷兰人那边都得掂量三分。他对李勇的佩服，早不是简单的上下级敬重，而是发自肺腑的折服。这种情谊，常人难以体会。
\"其胜啊，\"李勇抿了口茶，目光掠过翻涌的海面，\"你看这辽南棋局，咱们怎么落子？\"
龚其胜咧嘴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少爷带了一万来人，咱就装装样子呗！朝廷又不会拨银子，哪回不是咱们倒贴钱干活？\"
李勇摇头轻笑：\"当军阀是死路一条，不当军阀更是死路一条。\"他指尖轻叩茶盏，\"崇祯那小子，逮着机会就会弄死你。大家说说，当军阀好，还是不当军阀好？\"
\"老子肯定选当军阀！\"龚其胜拍着大腿，\"至少死前能当个饱死鬼！\"
李勇目光越过东江镇方向，海雾中隐约可见朝鲜半岛的轮廓：\"其胜，这次去辽南，重点不是打皇太极。\"他转过身，语气沉了下来，\"是解决东江镇问题——你说，他们到底是朝廷的兵，还是金山的兵？\"
龚其胜一愣，随即眯起眼睛琢磨起来。东江镇明面上是朝廷的边防军，可年年朝廷拨的军饷，还不够买马饲料！反倒是金山镇，通过人口贸易暗中输血，用鬼子奴隶帮他们在朝鲜屯田，连军备都是金山造的贷款货，训练更是旗官们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想起那些东江镇的士兵——高级军官们或许还惦记着朝廷俸禄，可当兵的早被金山镇的粮饷、装备和训练喂熟了。真要让他们选边站，不用问，肯定是\"金山\"二字刻在心尖上！
\"少爷，您这是要......摊牌了？\"龚其胜压低声音，目光灼灼，\"正式收编东江镇？\"
崇祯四年十月初十，旅顺港的晨雾还未散尽，李勇的船队已劈开海浪，缓缓驶入码头。
黄龙、沈世魁、尚可喜、张焘四位东江镇大将早已翘首以待，当然王保国、周皋和张杰也同时在场。身后列队的士兵身姿挺拔，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细看之下，竟与金山新军的制式如出一辙！
\"哟，四位老哥这气色，比去年更红润啊！\"李勇踏上码头，笑着拱手，\"看来这一年，崇祯可没给你们发这么好的粮饷！\"
四人相视一笑，眼底藏着藏不住的亲近——这一年多，又不打仗，屯田、伐木还有通过\"人口贸易\"暗中支援银钱，金山镇暗中输血东江镇的事儿，早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朝廷的军饷？连塞牙缝都不够！可金山镇送来的粮米、军械，却让东江镇的日子越过越滋润。
\"金主爸爸一年后又来啦！\"尚可喜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这待遇，怕是崇祯都享受不来！\"
当夜，九人齐聚旅顺最高处的云海楼。凭栏远眺，渤海湾的浪涛拍打着礁石，远处灯塔的光晕在海雾中若隐若现。
火锅里翻滚着牛羊肉与海鲜，几瓶\"飞天宫庭玉液酒\"下肚，众人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李勇一摆手，亲兵抬来一幅巨大的《坤舆万国舆图》，铺满了一整面墙。众人凑近一看，皆是茫然——这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的地名，好多连听都没听过！
\"几位老哥哥，\"李勇笑着指了指地图，\"知道我这两年在忙啥不？\"
众人摇头，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