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找了一圈没看见宁乱离,又不好在赌场里无所事事光站着,便随便找了个桌赌骰子,结果她的祸殃命大显神威,十赌九输,没过一会就把随身的零钱输得精光,见者无不色变,起到了极佳的戒赌宣传功效,赌场的鬼都看不下去了,连忙过来请她下桌,怕她闹事,甚至还给了她一袋安慰钱。
“噗嗤。”
身后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一女子同样戴着面具,唯独腕上的银镯子十分眼熟,笑着招手:“这位姑娘,你也太倒霉了,来,给姐姐点本钱,姐姐给你赢回来。”
朱英认出了白无常,任由变换了装束的宁乱离拉着她上了场中最大的押宝桌,一张硕大的白银盘被划分成三十六花名,三枚翡翠小珠停在中央的凹槽内,桌边一个小鬼正吆喝着:“下注了啊,下注了啊!摇中一颗拿十倍彩钱,两颗三十,三颗五十!马上开盘,赶紧下注了啊!”
宁乱离直接将朱英仅剩的一袋子钱丢给操盘小鬼,目光在牌架上扫了一圈,点道:“逢春,金官,月宝。”
“逢金月是吧,好嘞!”小鬼掂量了口袋,麻利地取下三张花名骨牌串成一串,底下的圆珠上浮现“贰拾柒”,正是下注的数目:“您拿好等着开盘嘞!”
朱英见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赌,虚心请教:“这几个花名有什么门道吗?”
宁乱离爽快道:“没有,就是看着顺眼。”
朱英嘴角抽了抽,心想那最后一点钱估计也是打水漂了,从白银盘上收回目光:“宁道友特意叫我来,总不能只是想找我赌钱玩。”
宁乱离摊手道:“怎么不能?你也别老那么严肃,狐朋狗友么,就是要在吃喝嫖赌里培养感情呀。”
朱英哪一个都不感兴趣,淡然道:“恐怕得让宁道友失望了,我已经抢先一步输得分文不剩,当不了你的狐朋狗友。”
宁乱离哈哈一笑,妥协道:“好么好么,我这回来找你,主要是道个别。”
朱英眸光微动:“你要走?”
“该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宁乱离摇着头叹气道:“小妹妹,你可真是个大祸害,来地府走一趟,酆都风平浪静了一千年的死水都被搅出浪了。”
朱英略作沉吟,抬眸问:“宁道友打听到阴君找我的缘由了么。”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为了套出这个信,姐姐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唉,也不知往后还来不来得了,千万别叫我一去不复返了。”
宁乱离突然抬手勾住朱英的肩膀,换了语气,凑近她耳畔玩味道:“不过这缘由倒的确够吓人,值这个价,暂且让我卖个关子,你猜阴君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朱英神色不动:“我的剑,或者我的剑道,我只能想到这两个。”
“错,大错特错。”宁乱离退开几分,不怀好意地轻笑两声,拍了拍她的肩:“想不到吧小妹妹,他想要你。”
“我?”朱英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谁知道,那三更堂的老鬼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宁乱离耸了耸肩:“我问阴君是中意你的剑还是你的道,他只答了一个字,‘人’。至于阴君是想要你的人来炼丹还是入药,摄魂还是制偶,姐姐是黔驴技穷了,等他自己来跟你说吧。”
见朱英蹙紧了眉头一言不发,宁乱离笑道:“害怕了?是该害怕,酆都鬼王只是平易近人,可从没说过他是什么善人,你落到他手里,多半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不过么——”
话锋一转,冲她伸出一只手:“姐姐我再卖你个人情,现在就跟着我一起逃,说不定还有活路,再拖一阵子,等进了森罗殿见到阴君,哪怕你的小未婚夫把他家的掌门喊过来,都不一定能捞出你一具全尸了。”
朱英思忖良久,却缓缓摇了摇头,将宁乱离的手推回去:“不行,若他当真如此憎恨我,我跟你逃走,成功则牵连我弟弟妹妹,失败则牵连你,都不妥。”
宁乱离吃了一惊:“那你难不成不跑,就等着被他瓮中捉鳖?”
朱英坦然道:“嗯,既然是冲我来的,就让我一力承担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