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
她与朱慕迅速对视一眼,二人只有这时才显得稍有些姐弟的默契,后者拿过夜明珠飞快道:“我去看看,你别动。”
朱慕就算再木讷,也是个筑基,身上还有无为子画的符,范府中应该没什么能轻易伤到他,因此朱英迟疑片刻,还是同意了。
却没想到不仅朱慕一去不回,连从洞口倾泻下的一丝月光都陡然消失。
等到朱英意识到不对,扔下八卦镜飞快地掠到洞口时,洞口已经被封死,凭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
“朱慕!青桐!出什么事了!”这会朱英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范家人了,一边大喊一边使劲拍打封住出口的石板。
但那石板却纹丝不动,也始终没人应她,片刻之后只得气喘吁吁地放弃,心中甚是焦急。朱慕生死未卜,她独自被困在这间阴恻恻的地下室,朱菀她们三人还毫不知情地躲在西罩室里,这可真是要出大问题。
朱英咬了咬牙,迅速收拾好惊慌失措,决定起身回到地下室里看看还有没有任何线索。
仔细想来,方才她和朱慕的灵感都没有被触动,要么就是那厉鬼的功力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要么,就是根本不是鬼干的。
有人躲在范府里,不仅知情,甚至可能正在顺水推舟地纵容厉鬼害人。
是谁?范蹇?范文远?林氏?殷氏?
还是……青桐?
夜明珠被朱慕拿走,连洞口也被封上,地下室这回真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朱英不再考虑会不会破坏风水,捏了个照火诀。
她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逼仄的地下室里,只有红线上悬挂的铜钱彼此撞击时发出的清脆叮当声。
朱英重新沿着法阵缓缓走了一圈,整理了一遍思路。
既然那人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阻止她们,只能说明她们查对了,范家的厉鬼的确就是被范文远换命的人,那么幕后那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要暗中相助?
他本就与与范家有仇?还是厉鬼生前的好友亲人?
朱英想得入神,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
等等!
她猛地抬起头,察觉到一处不对。
她分明停步很久了,但萦绕在她四周的声响却始终没停。
“叮当,叮当。”
法阵中央悬挂的纸人不知何时已经从望向洞口转为望向朱英,缠在它身上的红线飞快地震动着,好像正在轻声笑一样。
*
永宁一十六年,七月五日,丑时。
范府乱套了。
不知为何,原本并未加重的恶诅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恶化,不断有人发疯冲出房,在院中或哀嚎或大笑,惨叫声凄厉癫狂,让人仅仅听了都觉不寒而栗。
留驻范府的朱家祭酒与弟子全部出动,可这些发疯之人并非邪祟,杀又不能杀,净又净不了,点灯还会刺激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摸黑抓回去关起来,朱家一共来了不过七八人,一时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但幸好如青桐所说,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都没人来西罩房看一眼,范府中人们从门前来来往往数次,却始终没人发现这里还藏了三个不该在此地的孩子。
“这事不对劲。”宋渡雪眉头紧蹙,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去找他们。”
潇湘慌忙拉住他的衣袖:“不行!外边有多危险你都看到了!”
就连朱菀都面带犹豫,欲言又止地趴在窗头看看外面,又看看宋渡雪。哪怕是她也知道,朱英二人或许有危险,但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此时跑出去,只会更易出事。
“他们多半遇到麻烦了。”
宋渡雪沉声道,他知道事态严峻,却一点也不显得急躁,反而冷静地与潇湘讲理:“先不说为什么一夜之内这些人全发了疯,按照之前青桐所讲,那个范少爷应该是鬼最恨的人,他不可能安然无恙。朱英她们又去了范文远的院子,如果她脑袋还正常,现在不管发现了什么,都应该立刻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