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还真是寻常人,没啥本事,不然也不会被抓了。叔你指望我们没用,还不如指望帮手。”
男人无语凝噎。
走在最前面的潇湘忽然停住,朱菀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她背上,赶紧缩回脚:“怎么了?”
潇湘扶着砖墙,压低了声音:“有光。”
淤塞的地下水道气流不通,只在要害之处才点蜡烛,三人踟蹰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烛火映出淤泥上杂乱的脚印,新痕叠着旧痕,似乎常有人来,但现在却安静得诡异,只能听见他们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通道尽头豁然出现一个大坑,曾为水道沉积泥沙之处,如今被改用于丢弃废料,可惜烛火微弱,只亮到坑洞边缘,更深处则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仅有冲天的酸腐恶臭熏得人直反胃。
男人仔细嗅了嗅那股臭味,意识到什么,神情一凛,从烛台上掰下截蜡烛,扭头道:“胆子小的闭上眼。”
两女孩对视一眼,都不肯承认自己胆小,男人见状也不管她们,径自将蜡烛从坑沿丢了下去。
“咚。”
半截蜡烛闷响一声滚落,豆大的微光照见坑中景象:无数暗黄枯柴横斜交错,积成小山,每一根的表皮都生着褐色斑驳,暗红色的菌丝从木头的孔洞中钻出,竟还在微微颤动。
朱菀乍一看还以为是朽木生了霉,突然看到个模样古怪的“枯柴”,端详片刻,骤然意识到那其实是张扭曲的人脸,皮肉干瘪地贴在骨头上,形如革质,似乎连血都被吸干了,顿时头皮一炸,这才惊觉,眼前累累的“柴堆”,竟然全是死人的尸骸!
这是个抛尸坑。
与此同时,朱英还在洞里逮耗子。
她上次失了手,这次决心要斩草除根,把那魔修撵得抱头鼠窜,就是吃了不熟悉地形的亏,不得不随时留出三分精力提防陷阱,才跟他周旋到现在。
不过按理说,像她这样直接杀到别人家里去,怎么也该吃上一顿罚酒,对方却至今都没拿出看家本领,尽拿些不痛不痒的手段妨碍她,好像在带她兜圈子。
朱英不免眉心轻蹙,心想难道她估错了实力,对方果真就只有这么弱?还是对方估错了实力,认为自己尚未被逼进绝路?
她正分神思索,眼前又出现一道岔路,她本已循着气息想也不想地掠进左边,奔出几步后忽又察觉到不对,猛地刹住脚步拧身一看,上百道发丝般纤细的毒丝疾射而出,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朝她兜头罩下。
朱英叹了口气,又来。
长剑一卷一划,不费吹灰之力撕裂了罗网,倾身而出,莫问剑锋雷光犹在,正适合杀人,朱英放出神识往几个方向一探,立刻抓到了一缕正在奔逃的煞气。
虽然她的耐心尚有余,不过考虑到另有一位耐心很不足的人还在等着她,再拖一会宋大公子该发脾气了,朱英眼眸微眯,决定快刀斩乱麻,体内流转的灵气提到了十成,周身气息突然暴涨,疾掠而出,所过之处脚下砖石尽被碾碎,在逼仄的隧道内卷起阵狂啸的穿堂风,不过一息便追上了逃窜的魔修。
那人这回没披袍子,是个矮冬瓜似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出古怪的粉色,后脑勺下足足有四层褶,也是难为他迈着两条罗圈腿还能跑得比兔子快。
剑光仿佛一道惊雷,径直穿透了男人的胸膛,而后才响起破空的锐鸣,但出乎朱英意料的是,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居然挣脱了莫问的剑锋,还在试图往前跑,手中煞气凝成个诀,暂时堵住胸口的伤,踉踉跄跄地往前奔去。
朱英意识到什么,陡然闪到他前面,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就看见那男人圆脸涨得紫红,脸上涕泪横流,竟是绝望至极的表情,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尽管眼神又惊又恨又不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唯有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什么鬼东西?
朱英莫名其妙,怀疑此人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把脑子练坏了,琢磨片刻仍觉一头雾水,于是一剑洞穿了男人的眉心,痛快地送他上西天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