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朱家这群穷乡僻壤的乡巴佬哪见过这阵仗,时不时有人慕名前来瞻仰,让他混成了九如堂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对此,朱瀚虽然头疼,但那毕竟是别人家的大公子,他不好管教,而无为子这随宋少爷一起来的道长压根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倒像个保姆,宋渡雪有需要便去找他摆平,别说管教了,连半个不字都没对宋大公子说过,平日里美其名曰感悟山水,跑得人影都找不着。
但朱瀚实在没想到,眼下这情况其实还算小问题。
等到朱英养好了伤,朱瀚原以为自己还需与她就日后如何好生讨论一番,没成想朱英伤好当日,提着椅子仿佛是提了把利剑,二话不说地就杀去了九如堂。
在众门生惊恐地目光中,朱英将手中木椅往宋渡雪那众星拱月的位置背后一放,忽略了宋渡雪挑到抹额里去了的眉峰,对他右侧的侍女比了个请:“能否请姑娘换到后面的位置去。”
侍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心中合计了一下,觉得大公子虽然尊贵,但是好歹讲道理,这位女侠能单手将木椅扔得好似纸片,显然更不好惹,当即麻利地收拾东西滚了。
宋渡雪眼看这尊杀神就要坐下,赶紧放下侍女刚递上的杏仁,擦净了手,人模狗样地抱拳问道:“姐姐身体刚好,实在不宜出门吹凉风,特地来此处是有何事?”
朱英皮笑肉不笑:“听说弟弟于修行之上有诸多不解困惑,姐姐虽天资愚钝,也已苦学多年,有了不少心得,想来与弟弟交流讨教一番。”
她倒要看看这细皮嫩肉的小粉郎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朱英就此留下了,当然少不了她的小尾巴朱菀,九如堂又多加了两把椅子,原本宽敞透亮的学堂迅速被这一群不速之客挤得人满为患。
这还没完,没过几天,朱慕的母亲朱沛听说朱菀和朱英两人跟宋家大公子要好得整日混在一起,顿时急了,毕竟三清山在如今的南梁如日中天,能得到宋家的支持比什么都有用,一想到朱菀那崽子说不定能因此得到宋大公子的青睐,她就觉都睡不好。
为了提防自己儿子的准家主之位被半道劫走,这位女中豪杰愣是把千不情万不愿的朱慕绑来了九如堂,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让朱慕每日跟着朱英和朱菀在宋渡雪面前露个脸,决计不能大意失荆州。
这下好了,宋家大公子、朱家大小姐、宋家的小丫鬟、朱家的二小姐,还有一个朱家未来的家主齐聚一堂,九如堂本是布衣们求学识字之处,哪恭临过这种大驾,简直蓬荜生辉,没坚持几天,就有好几位祭酒先生联合起来向朱瀚告状,说是这几位凑到一起,学堂里的门生就没几个愿意认真读书的,全看几人明争暗斗去了。
这些人学起古籍经书仿佛嚼蜡,看一群孩子们折腾倒是兴味盎然,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编排出了好几场戏,什么“宋公子巧辩道德经”“菀二姐怒责伴读女”“大小姐威镇四虎”“慕三哥秉公执言”等等等等,讲给福薄缘浅、未能亲临现场近距离观看的人听。
朱瀚只得叫人重新收拾了一间院子,请这几位大佛通通移驾,不要祸害旁人。
小院位于西南角,名叫清净堂,大抵也是朱瀚的美好寄愿——希望这几位进去以后能安分守己一点,别再闹得整日鸡犬不宁。
显然,这只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