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撤就撤,工坊封了,煮盐的大铁锅拆了当废铁论斤卖,官家的人,甭管是多大的官儿多小的吏,呼啦啦一声响,全跑了!剩下这一大片盐滩,还有挤在这儿没了活路的人!”
他猛地一掌拍在那张伤痕累累的破桌子上!整个木桌剧烈地晃了一下,桌面上的积年老灰被震得簌簌落下。
“盐渊村……就彻底没了王法!”
屠老鬼的声音像粗粞的砂石在摩擦。
“盐泉还在冒着水卤子,人得活着啊!官家门不稀罕了,盐也不值钱了,可咱们毕竟刨了一辈子的盐土,现在除了这个,还能干啥?”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
“生计怎么办?只能自己煮,自己熬,自己卖!弄点粗糙得像石头渣子一样的私盐,背到山下几十里外犄角旮旯的村镇里去,低声下气地求着人买,贱卖!就换来几斗能填饱肚子的粗粮,苟延残喘!”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幅度之大,带动了他那身沾满盐渍的旧衣服。
衣袖滑落了一截,露出小臂上一道极其触目惊心的溃烂伤口!
那伤口边缘翻卷,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颜色——灰白中渗透着不祥的青紫色,表皮布满了大大小小密集的破裂水泡和厚厚的结痂组织,脓血混着组织液,散发出腐烂草药的味道。
林晚的目光骤然被吸引过去,作为一名医者,她对伤口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和本能反应。
看到那创面的瞬间,恐惧被一股职业性的强烈冲击感暂时压制了下去。
这溃烂的形态、颜色、脓液……绝非寻常的刀剑或斗殴创伤,更像是……
剧烈的化学腐蚀和严重感染叠加导致的,再结合此人长期接触盐卤的环境……
一个无比熟悉又极其危险的疾病名称在她脑海中猛地跳跃出来。
“盐卤性皮炎合并严重感染与组织坏死!”
长期接触成分复杂的工业盐卤水,其中含有的大量杂质和强腐蚀性物质,没有有效防护的情况下,对皮肤就是持续的毒药,反复刺激、渗透,导致角质层损伤、屏障丧失,极易引发顽固性接触性皮炎。
再得不到清洁处理和治疗,加上恶劣的工作卫生条件,细菌感染几乎是必然。
普通的痈疽感染还能解决,可这创面混杂了强烈化学腐蚀与多重菌群侵袭,没有特效抗炎抗感染药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创面不断恶化,向着坏疽和不可控的败血症发展,这是能将人折磨至死的恶疾!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怕自己呼出的气流吹到那伤口,加重他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