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乱抖,花枝乱颤?
宣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着歌词本充当扇子扇风,试图缓解她那满脸被活活憋出来的燥热与红温,“谁知道呢,这是我的条件反射……她们越不让我笑,我偏偏就越想笑了……”
就跟某些人的越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越要做什么,有异曲同工之妙。
宣凝也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居然这么欠揍。
“那你索性就直接笑出来好了。”
“唉?”
贺熙朝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香草味的酸奶,任由清爽细腻的甘霖,滋润略显干涸的喉道,一字一顿:“笑是一种能让人放松的情感表现,没必要强行压抑,况且我们是在练习对视,又不是在练习憋笑。”
宣凝摸着下巴推测:“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从头笑到尾,就不算笑场了?”
贺熙朝颇为认同地抬了抬眉,“没错,至少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如果你实在憋不住的话,大可以从头到尾面带微笑,只要保证表情管理符合当前情境,以及不让观众看出这是笑场就行了。
演戏这东西嘛,随机应变、自由挥都是常态,反正在这儿又没有导演搁旁边喊ng,怎么整都可以!
至于要如何缓解对戏……啊不,对视时尴尬,方法同样很简单,只需要随便设置一个差不多的场景,将人代入其中,把生涩乏味的训练,换成亲临其境的体验。
这还是当年剧组的表演老师教给我的,用在这种地方……怎么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呢?
算了,一切以提高训练效率为主,任何能避免宣凝笑场的办法,都是好办法!
贺熙朝扭头看着窗外晴空万里,脑海中在快联想构思,“你可以想象一个画面,比如……我们曾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本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面,可偏偏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巷口,我们相遇了。”
“你一开始只觉得我有些眼熟,情绪是迷茫之中稍带些思索;过了几秒之后,你突然想起来我是谁,表情转变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到最后,满心满眼都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一时间竟忘了跑过去,只想将对方的模样,深深铭刻于脑海。”
跟香水一样,戏剧中的表情变化通常也分为前调、中调和后调,虽然贺熙朝刚刚已经掰开揉碎分析得够明显了,但最终的呈现效果,还是得看宣凝的表演天赋与领悟能力。
“还是理解不了吗?”
贺熙朝扭头看着宣凝一脸迷茫,无奈地揉了揉头,“那就再设想得更详细一点,比如当时的季节是……”
“是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道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片片黄叶如同歌舞剧落幕时,舞台上翻飞的彩带。
你站在我面前,穿着南瓜色毛衣开衫,戴着一副红棕色细边框眼镜,随口道出一句‘好久不见’,像是穿越时空的问候,随风吹落至耳畔……”
宣凝顺其自然地接过话茬,依旧还是那副惘然失神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令满座兼惊,全场无声。
为什么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构思出如此详细的设想?
因为这就是她昨天晚上做的梦啊!
前面的剧情,宣凝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应该就是和贺熙朝概述的差不多吧?反正他刚才的那一番话,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在不久前亲身经历过。
这个所谓的“不久前”
,应当就是在梦里了。
直到梦境快结束的时候,宣凝才猛然觉这个剧情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和贺熙朝,不应该是刚认识没多久吗?
现实中的记忆开始逐渐抢回大脑使用权,在两段截然不同剧情的刺激之下,宣凝就被当场吓醒了。
这还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噩梦”
!
她醒来之后,整张脸湿乎乎的全是冷汗,喘气声足足五分钟没有平歇,差点就缺氧休克了。
宣凝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梦境里头的最后一个画面,贺熙朝站在飘飘洒洒的梧桐落叶下,对着自己莞尔一笑,如同秋日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