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白玉城墙已重新砌起,工匠们手持鎏金粉浆,细细填补着城砖上深可见骨的战痕,试图将那场撕裂三界的厮杀彻底从视野中抹去。可指尖触到砖缝里残留的魂火余温时,仍会忍不住战栗——那是无数冤魂消散前,最后烙在天庭上的印记。地府的幽冥业火也收敛了往日的凶性,十殿阎君率着鬼差清扫战场,玄铁锁链的碎片与魂灵的残雾混在深褐色的业火余烬里,却总有缕缕冤气挣脱束缚,在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处盘旋不散,像一团等待燎原的星火,透着不甘的冷光。
而人间昆仑,终年覆雪的山巅上,道德洞前的青石空地忽然震颤起来。一声震彻山谷的巨响炸开,积雪顺着崖壁簌簌滑落,千年不化的冰棱应声断裂,砸在雪地上溅起丈高的雪雾。紧接着,一道紫色魂火从地面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灼热的冤屈,在空中盘旋三圈后,竟凝出半道残缺的“冤”字——那笔画、那紫光,分明是当初悬在天庭凌霄殿上空,映得整个天界都发颤的那道印记的轮廓。
洞内,白发垂肩的弧父猛地睁开双眼,手中正在打磨的青铜箭镞“当啷”一声砸在石案上,火星溅落在案头的兵书竹简上。他是后羿的授业恩师,当年亲手将浸过昆仑灵气的射日弓交予弟子,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昆仑走出,一箭射落九只金乌,成了护佑人间的英雄。此刻感应到魂火中熟悉的、属于后羿夫妇的气息,弧父的心猛地一沉,枯瘦的手指攥紧了衣袍,快步走出洞外。当目光落在那半道“冤”字上时,指尖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苍老的眼中先是痛惜,随即燃起熊熊怒火。
“后羿……嫦娥……”弧父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压抑的哽咽,“你们的冤屈,连昆仑的天地灵气都感应到了,这天庭,终究是捂不住的。”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少年身影踩着积雪匆匆跑来,玄色劲装沾了雪沫,却难掩周身的英气。他是后羿与嫦娥的儿子后羽,自幼在昆仑随弧父修行,箭术已得三分真传。虽未亲历天庭大战,却连日来从山间灵气的躁动中察觉到不安——往日温顺的雪狐不再靠近洞口,崖间的灵鸟总在夜半发出悲鸣。此刻见师傅神色凝重地望着空中的魂火,后羽连忙上前,声音里满是急切与不安:“师傅,这……这是爹娘的气息,对不对?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弧父转过身,看着眼前已长到自己肩头的少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触到后羽紧绷的肩线,弧父的语气沉了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羽儿,你爹娘并未魂飞魄散。玉帝虽将他们押入十八层地狱,可当初他们最后凝成的‘冤’字牵动了三界怨气,连地府的怨魂都为他们躁动,玉帝怕激起更大的乱子,不敢轻易下死手,只将他们困在地狱最深处的‘无妄狱’中,用淬了幽冥寒铁的锁链锁着魂力,日夜消磨。”
后羽的眼睛瞬间红了,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没落下,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师傅,我要去救他们!就算闯地府、战天兵,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把爹娘从无妄狱里带出来!”
弧父看着少年眼中的决绝,仿佛看到了当年初入昆仑的后羿,他缓缓点头,转身回洞取出一柄青铜短弓与三支箭羽。那弓身泛着淡淡的青光,箭羽上还残留着昆仑雪水的湿气,是他早年耗费十年心血炼制的法器,能破阴邪、避幽冥。他将弓箭递到后羽手中,又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玉佩,玉佩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触之冰凉:“这是‘避业佩’,佩在身上,可护你不受幽冥业火侵蚀,也能避开普通鬼差的探查。无妄狱外有玉帝派去的天兵把守,硬闯必败,你需从地府‘忘川暗流’潜入——那是十殿阎君布防的薄弱处,水流连通无妄狱的排水暗渠,可直达狱外。”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空中那半道“冤”字,紫色魂火似有感应,轻轻晃了晃:“这道魂火是你爹娘最后的念想所化,里面藏着他们的魂力印记,它会为你指引方向,一路护你避开地府的禁制。记住,到了无妄狱,切不可硬闯。幽冥锁链认主,唯有你身上的血脉之力,才能唤醒他们残存的魂力;也唯有你们父子连心,两股力量相汇,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