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利尽则散。
蓝羽不在乎别人想什么,她今天之所以肯在深更半夜顶着一身的疲倦,还坐在这里,与他们唇枪舌剑,尽心尽力地讨论着项目细节,并非是被裴砚琛那几句“学贯中西,博雅通达”的话语蛊惑,不过是念及此次项目于己、与团队,乃至整个行业布局,都如古人所言“譬若筑室之基,不可或阙”。
说白了,就是为了个“钱”字。
就在一个小时前,许柏年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家里发生了重要的大事,没办法参加今晚的视频会议了,这才有了此刻的这一副场面。
否则蓝羽早就已经在和周公下棋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蓝羽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关了电脑,揉了揉酸涩的额角,吃了一颗褪黑素,才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阿岩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意外地看到了裴依娜的来电,但这次她没有接。
她一下就猜到裴依娜要和自己说什么,懒得应付。
裴依娜在家里锲而不舍地打了五遍,蓝羽都没接。
她气馁地给蓝羽发了一条信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便去吃早餐了。
蓝羽看到了她的消息,想了片刻,回了一句“不行”,便没再看手机了。
直到蓝羽快要上班的时候,玄关处才传来开门声,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阿岩是怎么知道她家密码的。
蓝羽看着推门而入的阿岩,喝完了最后一口粥,便往门口走去,边走还边问:“回来了?”
她问的好像是什么普通关系的朋友或合租室友,完全看不出来昨晚一夜未归的是她的床上伴侣。
而让阿岩认为更过分的是,蓝羽都没问一下,昨夜为何不曾归来。
他一点都没感觉到蓝羽的急切和关怀。
站在那里,有些恹恹地拉住她的胳膊,底气不足地问道:“阿羽,你都不问问我昨晚干什么去了吗?”
闻言,蓝羽有一瞬的微愣,随即问他:“为什么要问?以前的你,不是也常常夜不归宿吗?而且白天根本见不到你的人,总是神神秘秘的,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现在突然这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不明白,他又在别扭些什么。
阿岩握着她的大掌在听到她的这一番“质问”后,像失了力气般,耷拉了下来。
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责怪。
虽然蓝羽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温柔柔,从来也不怎么会疾言厉色,可他还是听出了一丝难堪,以及后来的不在意。
她总是这样,基本不轻易干涉别人的决定和行为,即便那个人伤害了她。
即使裴砚琛伤她至深,她也没有想着跑到他的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找外遇。
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没有要求裴砚琛放弃刘月,也没有苛责裴依娜亲近自己婚姻的第三者。
她只是默默放下过去的执念,选择尊重他人命运,不参与不纠缠。
恰似古人云“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将一切交付于时光与心性。
阿岩望着她平和的眼眸,那里面映不出半分怨怼,却也寻不到往昔的炽热,只如秋水般澄澈,映着他此刻有些失措的模样。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的空寂,他渴望她的追问,渴望她的责怪,那至少证明她心中尚有波澜,而非如今这般“纵浪大化中,不喜也不惧”的淡然。
可这份淡然,却如最锋利的刀,将他那点隐秘的期待,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说:“阿羽,时间不早了,你去上班吧。”
要不是蓝羽耳力好,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听他这轻得微不可闻的声音,还以为他生病了,但再扭头看他时,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话落,便往门外走去。
阿岩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