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她知道,刘月绝不可以在裴砚琛的面前说任何关于伤害蓝羽的话,更不能言语中伤他孩子的母亲。
毕竟刘月在裴砚琛的面前,一贯维持着优雅端庄、纯善宽和的人设,对争风吃醋的雌竟,打心底里嗤之以鼻。
她可是人工智能领域的海归博士,顶着才望兼隆的光环,怎能做出自贬身份、格调尽失的蠢事?
刘月抬头望了李琳云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其实这些手段都是母亲教她的,她们做了母女二十六年,彼此心意相通,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不仅不能在裴砚琛的面前提他们家想搅散浅柏和梵卓的合作,也不能提阻断蓝家的前进之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砚琛是什么人?
只要他想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刘家、李家与蓝家的恩怨,便会如烛照幽微般,被其扒得一干二净。
那么她与家人在裴砚琛心中的形象将会大打折扣,是一如既往地温和维护,还是嫌恶厌弃?
刘月垂下眼,她绝不会让自己从“值得尊重”变成“避之不及”的存在。
刘贵生静静看着两母女的互动,没有插话。
他其实更想将蓝家拉下神坛,二十七年前,蓝家所有人都高高在上地俯视于他,尽管蓝家人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倨傲的神情,可他打从心底滋生出的自卑,早已扭曲成了对蓝家深入骨髓的嫉妒与怨怼。
这些年,他拼命向上爬,积攒力量,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将蓝家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撕碎,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蔑视、失去光辉的滋味。
今时今日他凭借着刘月攀上了裴砚琛,真的做到了人上人,他明明已经可以趾高气昂地走到蓝玉玲面前,再也不用将蓝老太太和蓝老爷子放在眼里。
然而刻进骨血的自卑,仍像条阴冷的毒蛇,紧紧盘踞在他的身体里。
原来不是站在高处,就能真的碾碎骨子里的卑微。
——
蓝羽开车来到了季晨阳的庄园。
她没有停下,径直驾车驶到了大门口。
手机里躺着从前季晨阳将她绑在身边时,被他强行在她的电话簿里留下的电话号码,微信里也被强制加了好友。
可她就是不想给他打电话。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莽莽撞撞地冲到他的地界,安防系统一定会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的手下也一定会将自己重重包围。
可车刚靠近,识别她的车牌后,沉重的铁门竟缓缓开启。
在豪华庄园里的季晨阳早就发现了她的踪迹,当蓝羽的车直直开到那栋名为“浅瓷轩”的主宅前,她有些恍惚。
浅瓷轩,这座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建筑,在昏黄灯光的勾勒下,宛如一座静谧的城堡。
大理石的外墙泛着清冷光泽,尖顶塔楼在夜色里透着几分神秘。
蓝羽记得,季晨阳曾说过,这里是他在这喧嚣世界里,唯一能让心沉静的港湾,可笑的是这里不知来往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女人。
她缓缓停车,纤长手指轻轻搭上车门把手。
当她长身玉立在季晨阳的面前时,夜风裹挟着庄园里若有似无的银杏叶香涌入,淡雅的木叶气息,混着阳光晒过的暖调,她月白裙裾漾起,仿佛把满树金黄的秋意,都穿在了身上。
季晨阳望着蓝羽,阴鸷的眉眼瞬间被揉碎,眼底漫出纯粹的、近乎虔诚的柔情。
高高在上的黑暗统治者,眸子里像被她施了魔法般,缓缓漾开一池春水,将上位者的狠戾尽数褪尽,只剩望着心上人时,藏也藏不住的珍视与眷恋。
仿佛她是他在这混沌世间,唯一愿俯首温柔的光。
蓝羽淡淡扫过季晨阳的脸庞,侧脸避开他那炙热如烈日的目光。
“是你将陆昭野打成了重伤?”
季晨阳听着她那如凉了的白开水般平淡的语调,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他知道蓝羽这次主动来到他的地方,定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