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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有些气愤地说:‘’凭啥?他张才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杨贵盯着墙皮破落的裂缝,手指抠着桌沿经年累月的茶渍,对杨松涨红的脸视若无睹:‘’他出来后,认一个叫龙哥的房地产大佬为大哥。
‘’他看了一眼父亲和两个兄弟,又接着说道:‘’这个龙哥在市里跺跺脚,半个城都得颤的主,黑白两道都能说上话。
‘’
杨守光浑浊的眼神突然一亮,声音急促的说:‘’那你干嘛不让张才牵线?求龙哥来开清风山!
‘’
堂屋死寂得能听见梁上蜘蛛吐丝的声响。
杨贵垂着头,额田碎遮住了半边脸,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张财,他提了个条件他。
‘’
‘’啥条件?‘’杨柏猛的站起,眼神里带着焦急地看着哥哥。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杨贵死死攥着拳头,‘’他要小妹嫁给他做填房。
‘’
‘’什么?‘’杨守光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攥紧烟袋杆,指节泛白如霜。
伴随着‘’咔嚓‘’脆响,深褐色的烟杆在掌心断成两截,飞溅的竹屑扎进他布满老茧的虎口,‘’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竟还敢打小雪的主意!
‘’老人浑浊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枯瘦的手指颤抖的指向门外,喉间出困兽般的低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杨贵从西装里掏出个油纸包,十叠红钞籁籁落在斑驳的八仙桌上,崭新的纸币在昏暗堂屋里泛着刺目的光。
‘’爸,这是张才孝敬二老的。
‘’他指尖叩了叩桌面,声音混着屋外的蝉鸣,‘’只要小雪嫁过去,镇长的位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青风山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了。
‘’
杨守光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浑浊的瞳孔在剧烈收缩。
他望着八仙桌上码得整齐的十沓钞票,褶皱里渗出的冷汗在掌心汇成细流,顺着布满老茧的纹路蜿蜒而下。
那些崭新的纸币泛着冷硬的光泽,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刮擦着他干涸的喉咙。
他干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赵远山和李刚都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
可妻子常念叼的那句‘’日子苦点没啥,可别亏了良心‘’,此刻妻子的声音却被钞票翻涌的沙沙声彻底淹灭。
喉咙里滚动着二十年积攒的山核桃般的硬块,他望着钞票边缘的数字,突然想起小雪出生时裹着的褪色棉布时,想起她背着书包跑向镇中学时梢跳动的阳光。
‘’啪嗒‘’一声,滚烫的泪砸在钞票上,晕开小小的痕,像滴落在荒山上永远等不来芽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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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十年前,他想盖新房时东拼西凑才借了三千块钱,此刻十沓钞票却近在咫尺。
汗水顺着脊梁骨滑进裤腰,他盯着钞票边缘卷起的褶皱,脑海里翻涌着县城商铺里体面衣裳的画面,又想起小妹上学时红扑扑的脸蛋。
但很快,这些温情的画面里,被这里人讨好的笑脸、麻将桌上随意推牌的潇洒姿势所取代。
杨柏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去年儿子考上重点高中却交不起学费的窘迫,此刻被钞票刺目的红光灼烧的滚烫。
他偷瞥父亲铁青的脸,又看了看大哥阴沉的表情,内心像被麻绳反复拉扯,一边是血脉亲情的羁绊,一边是改变命运的诱惑。
掌心汗浸湿了椅把,他在心里一遍遍盘算着,只要小妹嫁过去,自家就能分到多少好处,却又在想起小妹唤自己二哥时,喉咙泛起苦涩的铁锈味。
屋内死寂如坟,唯有钞票边角在穿堂风里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毒蛇吐信。
暮色从窗棂的缝隙渗进来,将八仙桌上的钞票染成暗红色。
杨守光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过断裂的旱烟杆,竹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