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山脚下!
孙德才伤的不轻,得立刻送医院!
‘’
‘’我去!
‘’李树文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皮鞋在水泥路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床上昏迷的李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王秀梅的手微微颤抖,汤匙着碎成泥状的还魂草悬在李阳唇边,她小心翼翼将匙边抵住李阳紧闭的牙关,试了几次,药汁总顺着嘴角滑落。
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沾湿了领口。
额前碎也被汗水黏住。
屋子众人围在床边,屏息凝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谁也想不出办法。
‘’让我来。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秀梅回头,只见赵远山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布满老茧的手掌还残留着攀山石的泥土。
她迟疑一瞬,将瓷碗递过去时,指尖触赵远山冰凉的手背儿。
赵远山接过碗,拇指与食指精准扣住李阳下颌两侧穴位。
随着微微用力,李阳紧绷的牙关终于松开一道缝隙。
他另一个手端碗,快添了半碗温水,手腕轻晃,将药泥搅成糊状。
将碗沿贴在李阳唇边,深褐色的药汁如同细流,顺着缝隙蜿蜒而下,终于缓缓没入李阳喉间。
药碗见底时,最后一缕糊状药泥顺着李阳嘴角滑入喉间。
原本死寂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粗重的喘息,李阳的胸膛剧烈起伏,先前气若游丝般的呼吸竟一点点变得绵长有力。
众人屏住的呼吸化作惊呼,只见他苍白如此的脸颊上,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色正从脖颈处缓缓漫上来,像初春枝头悄然晕开的胭脂色,在凝滞的空气里荡漾起生的希望。
李阳的睫毛突然微微颤动,仿佛被微风拂过的枯叶。
他的眉头先是蹙成一团,喉间溢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像是从漫长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缓缓地,他眼皮沉重地睁开,浑浊的目光在众人焦急的面容上逡巡,像是要努力分辨眼前的情景。
过了一会儿,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我,这是在哪儿?‘’话音未落,一滴泪水顺着他凹陷的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在这一片寂静中,细微的声响却是惊雷般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瓷碗‘’当啷‘’坠地的脆响惊破凝滞的空气,王秀梅整个人扑到炕上,双手死死攥住李阳渐有温度的手掌。
她的指尖不住颤抖,像是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又是寒冬里风雪中瑟缩的幼雀。
她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丈夫手背上绽开朵朵晶莹的水花。
‘’李阳!
李阳!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几乎不成字句,‘’你可算醒了,咱在家呢,在家!
‘’颤抖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丈夫苍白的手背,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体温永远刻进记忆深处,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又会坠入无边的黑暗。
李玉洁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泛起泪光,那曾蒙着岁月尘埃的瞳孔猛然亮起。
她颤巍巍的走到炕边儿,枯瘦的手指悬在儿子肩头迟迟不敢落下,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场来之不易的梦境。
她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才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杨阳,我的儿,你终于醒了。
‘’泪水已决堤般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奔涌而下,滴落在儿子胸前的被褥上。
这个一生倔强的女人,此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仿佛握住了此生全部的希望。
一个小时的焦灼等待后,李树文终于望见远处蠕动的黑影,十余人在蜿蜒的山路上蹒跚而下,猥琐的孙东佝偻着脊背,脖颈青筋暴起,背上那人血水顺着裤管滴答坠落,在黄土路上拖出蜿蜒的暗红痕迹。
待众人走近,李树文这才看清:孙德才的破烂汗衫已被血浸透,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