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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在他们的仿生皮肤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们撑着黑伞,走进城市的人流里,像一群沉默的影子。
不久后,大陆上开始流传关于“疯子”
的传说——
有人说那些人能把断腿接成机械的,比原来还灵活;
有人说他们在暗巷里给穷人换仿生器官,只要一口吃的。
直到有天,炼金圣堂的巡逻队抓住一个改造仿生体的少年,少年嘴里喊着“尊主会救我们”
。
消息才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各地。
“比炼金圣堂还狠的疯子。”
他后来从手下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时,正在给一株蓝色的花浇水。
那花是从当年的小岛上移来的,花瓣上总沾着露水,像噙着泪。
他捏着水壶的手顿了顿,壶里的水顺着花瓣往下滴,在泥土里砸出小坑。
手下递来报纸那天,他正在实验室调试新的仿生心脏。
金属瓣膜在灯光下泛着银光,他用镊子夹着导线往接口上接,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报纸递到面前时,他瞥了一眼,手突然抖了一下,镊子“当啷”
掉在金属台面上。
报纸上的画像印得有些模糊,墨色晕开了边角,画里的年轻人穿着粗布褂子。
头乱糟糟的,额角光溜溜的——
那道疤是后来在一开始岛屿年轻的时候,某次勘探在火山里被落石砸的。
当时血流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咬着牙用布条缠了三层,愣是没哼一声。
后来的这道疤,在前达贡教覆灭的时候,埋葬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划下的一道疤。
标题的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疼:“邪教余孽尊主率领的达贡教妄想颠覆世界!”
他把报纸铺在金属台上,手指顺着画像里的眉眼摩挲。
画里的人眼神亮得很,像当年蹲在海边看浪的自己。
身后的手下大气不敢出,直到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
“伊莱亚斯当年……是不是也被这么写过?”
没人敢接话。
实验室里只有仿生心脏的机械音在响,“咔哒,咔哒”
,像在数着时间。
他想起伊莱亚斯蹲在海边的样子。
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海浪卷着白沫拍在沙滩上,伊莱亚斯用树枝在沙上画圈,圈里写着“平等”
两个字。
“我们挡没挡别人的路,都是别人说了算。”
老师的声音被海风卷着,飘得很远。
“没有实力的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看那些渔民,他们靠海吃海,可某些人说海是他们的,渔民就只能饿着。”
他当时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饼,咬了一口,渣子掉在沙上。
“那我们就去抢实力?”
伊莱亚斯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掌心的茧子蹭得他耳朵痒。
“不是抢,是挣。
挣到让他们不敢再随便给我们贴标签的实力。”
可后来呢?
炼金圣堂把抗灰化药剂改成平民货,免费的时候,他正在火山基地的仓库里翻旧物。
一堆蒙尘的药瓶倒在木箱里,瓶身上的标签都黄了,有的写着“甜味剂”
,有的画着小红花——
那是老阿姨加了食用色素的标记。
他拿起一个瓶子,瓶底还沾着点粉色的粉末,手指一捻,粉末就化了。
手下说,炼金圣堂现在有资本,有钱,有遍布全球的领土。
那些需要跨越三个国家、绕开十道关卡才能送到的药剂,他们用飞艇一天就能铺满半个大陆。
“他们甚至在贫民窟开了免费诊所,”
手下的声音里带着不甘,“那些人忘了,当年是我们的药剂先救了人。”
他把药瓶放回木箱,盖盖子时用力过猛,木板出“吱呀”
的呻吟。
“他们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