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的狂暴野兽正在咆哮冲撞。
与名为“现在”
的铁壁牢笼进行着最后的、无声的惨烈搏杀。
那无形的角力,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兄弟,你一直都没变,相信自己。”
终于,丁无痕轻轻开口了。
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千仞冰层之下挤出,又似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浸透了硝烟的焦糊、铁锈的腥甜和干涸泪水的苦涩。
他吟诵出一段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浸透了无数亡魂悲鸣与血泪的诗句:
“众将死战,非吾之功。
尸山血海,皆为同袍。
血泪同流,怎言功骨?
袍亲痛哭,怎敢称功?”
那诗句,是他早年从军,在一次惨烈到几乎全军覆没的战役中,于尸山血海、袍泽尽殁的绝境下。
奇迹般生还并最终扭转战局后,面对他人奉上的“英雄”
称号时,从灵魂最幽暗、最痛苦的深渊里迸出的悲鸣与刻骨铭心的誓言。
那不是荣耀的勋章,而是背负着万千亡魂的沉重枷锁。
低沉的声音在海风中飘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血色,砸在甲板上,砸在卡尔的心头。
卡尔静静地听着,无需言语,他就能感受到那寥寥数语中蕴含的锥心之痛和无边愧疚——那是属于真正将领的、无法言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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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丁无痕最后一个字落下,陷入死寂般的沉默时,卡尔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带着浓重不祥气息的海风,仿佛要将那份沉重吸入肺腑。
他用同样低沉、却带着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的声音,接上了下一段。
那是他们共同的记忆,是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背靠背杀出血路后。
对那绝境悲歌的共同理解与灵魂的升华,是对袍泽之情最深沉的祭奠与越生死的承诺。
两人低沉的声音,在呜咽的海风中奇异地交织、共鸣:
“此战之中,歃血祭袍。
亲披将甲,亦否称功。
血泪满霜,只叹同袍!
白鬓如血,霜盔血玉。
星槎渡魂,魂寄螭吻。”
“星槎渡魂,魂寄螭吻……”
卡尔在心中默念着这古老的词句。
传说中,龙生九子,螭吻喜吞火镇浪,能保舟楫平安,亦为逝者魂归之所。
在这灭顶之灾的紫色阴影下,这寄托着对逝者无尽哀思的词句,也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蕴含着对生者渺茫到几乎看不见的平安祈愿。
海风呜咽得更甚,如同无数未能瞑目的英魂在低语、在哭泣、在催促。
丁无痕与卡尔并肩而立,如同两块历经亿万年风浪冲刷、雷火劈凿而依旧倔强挺立的礁石。
沉默地、死死地凝望着那片吞噬了无数希望、梦想与鲜活生命的紫色地狱。
脚下的旗舰,正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引擎的轰鸣穿透海浪的喧嚣,如同不屈的战鼓。
在这末日序曲已然奏响的时刻,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地敲响着生的节奏!
“走吧,回去下面还需要我扛着!”
丁无痕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静默,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看向卡尔,眼神深处是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
自己还有二三百年的漫长寿命,可对面这个从少年时代就一起摸爬滚打、无数次从死人堆里把他拖出来的兄弟呢?
作为普通人类中的强者,卡尔的生命之火又能燃烧多久?
能破百吗?
丁无痕心中苦笑,答案清晰得如同眼前的紫色壁垒——大概率是不能。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愧疚、不舍、对命运不公的愤懑,以及一种近乎诀别的沉重。
卡尔却似乎瞬间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沉重,脸上立刻浮现出丁无痕无比熟悉的、那种混不吝的痞笑,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