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善这一声“前辈且慢！”
喊得又急又慌，甚至破了音，在死寂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只见这位一向注重仪态、八面玲珑的金氏宗主，此刻面色灰败，额头冷汗涔涔，连华丽的宗主袍服似乎都因他身体的微颤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推开搀扶的门生，踉跄上前两步，对着屋檐上的云雪霁深深一揖，几乎将腰弯到了地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与慌乱：
“前辈！
前辈神通广大，手持上古神器，晚辈等……晚辈等岂敢有疑！
既然前辈断言魏……魏公子无罪，那定然是其中另有隐情！
我等……我等信了！
万万不敢劳动前辈动用神器，追溯过往！
此等神器，动用一次想必耗费心神巨大，晚辈等实在惶恐，不敢承受！”
他语极快，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我们信了，求您别放了！
这番做派，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下方仙门百家中，只要不是傻子，此刻都看出了端倪——金光善在害怕！
他害怕轮回镜里会照出什么对他、对金氏极其不利的东西！
一时间，众人看向金光善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惊疑、鄙夷、揣测……暗流汹涌。
但也没人将事情的真相朝另外一个方向想去。
毕竟金子轩怎么也是他唯一的嫡子。
云雪霁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下方几乎要跪伏下去的金光善，眼神淡漠，唇角那抹极淡的嘲讽弧度愈明显。
“哦？”
他轻轻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金宗主方才不是还义愤填膺，要为死去的修士、为你的儿子讨个公道吗？怎么本座说要让你们看真相，你反而不敢看了？”
“莫非……”
云雪霁的声音陡然转冷，“金宗主是怕这镜中，照出些什么……不太公道的东西？”
这话如同冰锥，直刺金光善心窝。
他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哀求。
“前辈明鉴！
晚辈……晚辈绝无此意！
只是……只是觉得既已惊动前辈圣驾，实在不敢再劳烦……”
他徒劳地试图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弱，在云雪霁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劳烦。”
云雪霁淡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本座既然插手，便要管个明白。
不清不楚，含糊了事，非本座之道。”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声音清冷而威严。
“今日，这真相，你们看也得看，不看，”
他顿了顿，指尖碧光微闪，一股无形的威压悄然弥漫，让所有心生抗拒之人感到呼吸一窒，“也得看。”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是徒劳。
金光善彻底瘫软下去，被身后的门生手忙脚乱地扶住，面如死灰。
金光瑶死死低着头，无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魏无羡紧紧抓着云雪霁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
他心跳如擂鼓，既期待又害怕，目光死死盯住那面悬浮的轮回镜。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更靠近了他一步，冰蓝色的眼眸同样紧锁古镜，全身戒备，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生的变故。
云雪霁不再理会下方的反应，凝聚着灵力的指尖，终于轻轻点在了轮回镜那混沌的镜面之上。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源自太古的嗡鸣响起，轮回镜周身符文骤然亮起，流淌着神秘的光华。
那混沌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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