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过往所有小心翼翼的期盼、因帝师青睐而换来的些许温和、以及内心深处对父爱那点卑微的渴望,都在这一剑之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原来……这就是答案。
如果没有舅舅,如果没有帝师,自己在父皇心中,或许……本就是可以随意舍弃、甚至亲手诛杀的存在。
十八弟是父皇心尖上的珍宝,而自己,不过是父皇盛怒之下,可以毫不犹豫用剑指着的“孽障”
。
巨大的失望和伤心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比刚才面对刺客时更甚。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只是那样直直地看着南煦,清澈的瞳仁里倒映着父亲扭曲的面容,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悄然熄灭了。
小小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苍白。
周围的侍卫和宫人全都吓傻了,跪倒一片,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盛怒中的皇帝。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林间的呜咽,如同低泣。
“陛下!
不可!
万万不可啊!”
千钧一之际,一道饱含惊怒与痛心的苍老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只见千羽王楚蠡带着其子楚归鸿,以及一队亲兵,疾驰而来。
他们显然是接到消息后以最快的度赶来的。
楚蠡甚至来不及等马停稳,便翻身下马,踉跄着扑了过来。
他年事已高,此刻更是因为自己最爱的妹妹的猝然离世而悲痛欲绝,老泪纵横,但他看到皇帝剑指南珩的一幕,更是惊得魂飞魄散。
“陛下!
请息怒!
息怒啊!”
楚蠡不顾君臣礼仪,一把抓住南煦持剑的手臂,虽未用力抢夺,但那坚定的姿态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陛下!
皇后……皇后娘娘是为救七皇子而罹难,此乃慈母之心,天地可鉴!
她若在天有灵,岂会愿见陛下因悲痛失察,而伤及她拼死护下的孩子?那她……她这番牺牲,意义何在啊陛下!”
楚蠡的话语,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他失去了最爱的妹妹,此刻却要强忍悲痛,来劝阻皇帝不要犯下弑子的大错。
跟在父亲身后的楚归鸿,也是眼眶通红,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姑姑,又看了一眼被剑指着、面无血色的七皇子南珩,心中痛极。
他亦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刺客分明是早有预谋,目标明确,此事必有隐情!
当务之急是彻查真凶,以告慰皇后在天之灵!
七皇子年幼,亦是受害者,陛下若此时伤他,岂非亲者痛,仇者快?臣等万死,恳请陛下三思!”
南煦被楚蠡紧紧抓住手臂,听着对方那悲怆的劝谏,尤其是那句“她拼死护下的孩子”
,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持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目光扫过楚蠡老泪纵横的脸,扫过楚归鸿小小年纪便满是沉痛的眼神。
最后,再次落回南珩脸上。
南珩依旧那样看着他,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那眼神,让南煦心头莫名一悸。
是啊,皇后是为了救他才……若自己此刻杀了南珩,皇后在九泉之下,会如何看他这个父亲?
这个丈夫?
“哐当——”
一声脆响,天子剑最终还是从南煦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滚……”
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厌弃,对着南珩的方向,“给朕滚……从此以后……朕不想再看到你……你也再也不许叫朕父皇……”
他轻飘飘的一句“你再也不许叫朕父皇”
,在这一片秋风萧瑟下,却比任何话语都更绝情。
钳制消失,威胁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