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坐在父亲的马背上漫步在树海中,父亲宽厚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拉开弓弦,箭矢命中了一只正在饮水的野兔,那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只猎物,满心的欢喜。
四十年前,意气风发的青年下令在洛汉丁郡兴建了数十座伐木场,将这片神赐的森林变成工业起步的牺牲品。
五年前,垂暮的老人故地重游,那里的森林不复存在,那里的百姓背井离乡。
那一年,老人面对漫天的黄沙,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老人晃了晃提灯。
灯火朦胧,洒在帝国东南的格雷钢都。
老人还记得,那里的矿藏丰富为大陆之最,那里的矮人热情好客,那里的美酒是世界上最醇最烈最香的。
三十年前,为国事操劳的青年受邀同挚友的伙伴们一起光临那里。矮人王拿出了全国最好的美酒来款待他们。那天他们醉得很厉害忘却了所有烦恼,挚友硬拖着他在当地的酒吧里面试做牛郎,满纸的荒唐。
二十年前,挚友失踪,压力倍增的中年人再无犹豫,一道诏令之下大军开赴,格雷覆灭。曾经招待过他的矮人王宁死不降全族处斩。大批工人被送进山脉中的矿洞,成为帝国重工的基石。
三年前,垂暮的老人巡视钢都,他目睹钢铁森林下的每个行人脸上都蒙着厚实的口罩,他得知这里的百姓将近半数都患有肺疾,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五岁。
那一年,老人听着那不断传入耳中咳嗽,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老人晃了晃提灯。
灯火昏黄,照亮了极北的尼伯龙根战线。
老人还记得,银装素裹的雪原之上那繁星与极光的交相辉映是他平生所见最壮观的景致。
五十年前,刚被立为公太子的少年跟随父王亲临战线,眼睁睁看着一支冷箭隐藏在夜色中贯穿了公王的心脏,他的尸首与无数将士一起埋葬在雪原的漫天繁星之下。
二十四年前,英武的皇帝与无双的骑士王一同站立在要塞城头相视大笑,天际的星光将拔地而起的卡美洛耀得神圣莹白,从此刻起帝国的士兵再也无需埋葬于风雪之中。
昨天,垂暮的老人在皇家阅兵场送走了一批刚刚从托里斯学院毕业的学生,他们将开往卡美洛,他们十死无生。
老人看着那一张张单纯的笑脸,那一双双深信崇敬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咳!咳咳咳咳!!”
灯火剧烈摇晃,一滴血渍呛出喉咙,滴落于地毯上。
“陛下,您不能再熬了!”
“闭嘴!”
人们都说:奥菲斯的皇帝从没出过错。
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人们究竟在用什么标准衡量对错?
时至今日,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
尤里乌斯依旧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老人时常想停下来看看,看看自己的身后是怎样凄惨的狼藉。
可奥菲斯是一辆停不下来的蒸汽列车,在夜色中沿着根本看不见的轨道冲向黑暗的前路。
仅仅只是保证她不脱轨,列车长就已经倾尽一且,他如何有余力去看自己的背后?
挚友替他扛下了无数灭国的骂名,他理应还他一个梦想中的国度。
士兵为他舍生忘死的冲向战场,他理应还他们一个梦想中的国度。
无数人命,无数血泪,无数牺牲所搭建出来这个奥菲斯,她必须要成为一个梦想中的国度!
可这条真的路真的是对的吗,如果是对的为什么还没有到终点?
夜太深了。
“陛下!陛下!!!”
忽然,急促的脚步传来。
人还没进入房间,激动狂喜的吼声便响彻整个铂金宫。
“议案通过了,我们的议案通过了!!!”
夜深了……
夜深了。
夜深了吗?
不,
没有!
尤里乌斯猛地攥紧提灯,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