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它姓苏,也姓萧”,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滚烫地贴上苏晚晚的心口。
萧衍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微凉的手背,透过那张薄薄的地契,源源不绝地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丝蛮横的暖意。
苏晚晚浑身都僵住了,她想抽回手,可他的五指却像铁箍一般,牢牢地将她的手连同那份沉甸甸的“恩赐”一同禁锢。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上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正摩挲着她的手背,那轻微的、粗粝的触感,让她心尖都跟着发起颤来。
他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僵硬与失语,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映着烛火,也映着她错愕到有些苍白的脸。
“怎么,不喜欢?”他明知故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苏晚晚的喉咙发干,她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王爷赏赐,奴婢不敢不喜欢。”
萧衍终于松开了手,那骤然消失的温度,反倒让苏晚晚的手背泛起一片冰凉的麻意。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明日让沈嬷嬷陪你去看看。缺什么,要什么,直接从账房支取。我不希望我的人,看起来太寒酸。”
翌日,苏晚晚几乎是一夜未眠,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带着沈嬷嬷,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车水马龙,商铺林立。那座茶楼的位置极好,正对着一个十字路口,三层高的木制结构,飞檐翘角,看起来颇有气派,只是门面略显陈旧,牌匾上的“静心茶馆”四个字也有些斑驳。
“这家茶馆,从前生意算不得顶好,也不算差,胜在清净。”沈嬷嬷站在她身侧,低声介绍道,“来往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茶客,图个安逸。”
苏晚晚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茶香和木头味道扑面而来,伙计们见到沈嬷嬷,都恭敬地行礼,显然是得了吩咐。
她环顾四周,一楼是大堂,摆着十几套方桌长凳;二楼是雅间,用木制屏风隔开;三楼则空置着,堆了些杂物。
这格局,太老套了。
在她心里,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成型。回到王府,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铺开纸笔,脑海中那些曾经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过的商业点子,此刻都成了她救命的稻草。
她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茶馆,她要的是一个情报站,她在房间里关了三天,萧衍每日都会让魏忠送来各种补品和精致的食盒。
第四日,苏晚晚拿着一叠写满了字的图纸和方略,找到了沈嬷嬷:“嬷嬷,您看。”
沈嬷嬷接过,逐字逐句地看下去,脸上的神情从平静,到惊讶,再到凝重。
“姑娘,您这是?”她指着纸上一行字:“文会?聚集太多文人会不会有麻烦”
苏晚晚眼神清亮而坚定,“躲在暗处,只能任人宰割。倒不如站到明处,把地方搞得热闹些,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反而不敢轻易动手。”
她顿了顿,又指向另一条:“还有这个,‘说书盲盒’。我们将京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都请来,但每日说什么书,由谁来说,都做成签筒,让客人花钱来抽。抽到什么听什么,有独家的坊间秘闻,有前朝的宫闱艳史,甚至可以有影射当下某些官员的讽刺短剧。要的就是这份新奇和不确定。”
沈嬷嬷久久不语,她看着苏晚晚,这个起初她以为只是得了王爷几分青睐的、柔弱可欺的小宫女,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竟让她这个在宫里见惯了风浪的老人,也感到一阵心惊。
这哪里是开茶楼,这分明是在刀尖上搭台唱戏。“老奴明白了。”许久,沈嬷嬷郑重地点头,“姑娘既有决断,,人手的事,老奴去办。”
接下来的半个月,靖王府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淌。
茶楼被重新修葺,取名为“听风楼”。
一楼大堂正中搭起了高台,专为说书先生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