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我高烧,爸不在家,你背着我走了十里路去镇上的卫生院。
路上下了大雨,你把外衣脱下来盖在我身上,自己淋得透湿。”
李秀英沉默着。
她记得那个夜晚,记得儿子滚烫的额头贴在她脖颈上的感觉,记得泥泞的道路和冰冷的雨水。
“后来我退烧了,您却病了一场。”
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妈,我知道您不容易。
爸走得早,您一个人把我们姐弟三个拉扯大。
您强势,是因为您不得不强势。”
一滴眼泪从李秀英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
但她很快擦掉了它。
“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她硬邦邦地说。
建国握住她的手:“妈,我们都爱您。
只是……您能不能试着对秀梅好一点?她真的没有您想的那么坏。”
李秀英抽回手,站起身:“天晚了,我去睡了。”
她走进屋里,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很久。
院子里,建国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建国要回城了。
临走前,他照例嘱咐了很多话。
“妈,我下周再回来看您。
有事一定要叫我。”
她点点头,目送儿子的车消失在村口。
回到空荡荡的院子里,她习惯性地看向那个摄像头。
她知道,通过那个小小的镜头,儿子能看见她。
她慢慢地走到摄像头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天,当秀梅通过摄像头跟她打招呼时,她破天荒地没有装作没听见,而是轻轻地“嗯”
了一声。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电话那头的建国和秀梅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也许改变需要时间,也许这场暮年的战争终会找到和解的方式。
但在那一刻,李秀英只是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等待着下一个周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