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第一次踩她脚时,陈静垂眼不语。
第二次踩她脚时,她端起茶杯的手晃了晃,滚烫的水溅在手背。
第三次踩脚后,她深夜坐在厨房磨菜刀。
婆婆得意地数落:“我儿子就爱听我的……”
刀锋映出陈静冰冷的眼睛——那点夫妻情分,磨尽了。
陈静的脚背在餐桌下猝不及防地一痛,那力道又准又狠,带着点刻意的试探。
她正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筷尖的青菜差点滑落。
空气凝滞了一瞬,桌对面婆婆李桂芬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纹丝未动,仿佛刚才桌底那狠狠的一脚只是陈静的错觉。
李桂芬正热情地给儿子张维碗里堆小山似的排骨:“维维,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陈静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只默默将那块青菜送进自己碗里,没出一点声响。
她像吞下了一块坚硬的石头,那无声的隐忍,是她初入这个家门、尚未摸清深浅的谨慎。
新妇的温顺,是她此刻唯一的盾牌。
张维似乎毫无所觉,一边扒饭一边含糊应着:“妈,够了够了。”
第二次的踩踏,来得毫无征兆却更加肆无忌惮。
那是在张维父亲的寿宴上,宾客满堂,笑语喧哗。
陈静刚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想递给邻座的一位长辈。
鞋跟碾下来的力道比上次更重,带着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精准地落在她薄薄的鞋面上,几乎能听见骨头的哀鸣。
她身体猛地一僵,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泼溅出来,瞬间在手背上烫出一片刺目的红痕。
“哎哟!”
她短促地吸了口冷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边几个亲戚侧目。
剧痛让她指尖抖,茶杯底座磕在玻璃转盘上,出清脆又尴尬的声响。
“啧,毛毛躁躁的,”
李桂芬的声音不高不低地飘过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责备和更多的、不容置疑的掌控,“端个茶都端不稳,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像什么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抽了张纸巾,越过陈静,去擦拭张维面前根本不存在的几点水星,仿佛陈静的狼狈和手背上的红肿,是这厅堂里最不值一提的尘埃。
陈静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她抽回烫红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抬眼看张维,他正有些无措地看着母亲,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避开了陈静的目光,低头去夹菜。
那杯翻倒的茶,那片刺目的红,还有婆婆那胜利者般的眼神,都被他无声地忽略了过去。
那一刻,陈静清晰地感觉到,脚下那点立足之地,又塌陷了一块。
她忍下这口气,不是为了李桂芬,是为着那个此刻选择沉默的男人,为着心底那点尚未熄灭的、名为夫妻情分的微小火苗。
第三次的踩踏,彻底踩碎了陈静心中最后一丝温情的幻象。
是在一个寻常的周末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铺在客厅地板上。
起因微不足道,不过是李桂芬嫌弃陈静洗过的水果不够水灵。
陈静刚想解释是冰箱冷藏的缘故,脚背上猛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这一次,那鞋跟甚至带着碾磨的恶意,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彻底踩进泥里。
“洗个水果都洗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李桂芬的声音尖利地刮过耳膜,“这点小事都做不体面,我们张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静脸上。
陈静僵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那片刺眼的光斑里。
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指尖都在颤。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耳鼓。
她猛地看向坐在沙另一端的张维。
他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皱着,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