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凄厉,“你妈说‘老法子好’,你妈说‘我当年带大你怎么怎么’,你就只会说‘妈也是好心’!
张志强,你的心呢?你的心长在谁身上?在这个家里,在你老婆孩子身上,还是永远只长在你妈那张嘴上?”
林薇的话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匕,狠狠捅进张志强的心脏,也捅破了这急诊室里勉强维持的虚伪平静。
王桂芬的尖叫如同拉响的防空警报:“你放屁!
你敢这么跟我儿子说话!
反了!
反了!”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
“都给我住口!”
一声暴喝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头花白的老医生沉着脸走了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他严厉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三人,最终落在护士手中的体温计上。
护士立刻报数:“401c!
还在升!”
老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胡闹!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
孩子随时可能惊厥!
立刻准备退烧针!
温水擦浴物理降温!
无关家属都给我出去!
立刻!”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电般射向王桂芬和张志强。
强大的压迫感让王桂芬的叫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张志强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被医生那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护士迅行动起来,将王桂芬和张志强几乎是半推半请地“请”
出了处置室。
门在张志强面前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世界,也隔绝了林薇那双最后看向他时、只剩下无边寒意的眼睛。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双手深深插进头里,用力揪扯着,仿佛要将满心的烦躁和那无法面对的沉重都揪出来。
走廊冰冷的灯光打在他蜷缩的身影上,投下一片孤寂而狼狈的阴影。
门内,世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偶尔的滴答声、护士轻柔的操作声,以及孩子痛苦而微弱的呻吟。
当那扇沉重的门隔绝了婆婆尖利的噪音和丈夫那令人窒息的“好心论”
时,林薇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仿佛“铮”
地一声,彻底断了。
她像个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木偶,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寸寸滑坐到同样冰冷刺骨的地砖上。
身体里那股支撑着她狂奔、嘶吼、对峙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乏,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死死地压着她,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依旧紧紧抱着孩子,那滚烫的小身体贴着她的胸口,仿佛是她与这冰冷世界唯一的微弱连接。
脸颊贴着孩子汗湿滚烫的额头,泪水终于失控,汹涌地奔流而出。
那不是啜泣,是无声的决堤,滚烫的液体迅浸湿了孩子细软的头和她自己的衣襟。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冷得灵魂都在哆嗦。
她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堵住喉咙里翻涌的呜咽,可那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声,还是从齿缝里丝丝缕缕地漏出来,在寂静的处置室里显得格外凄楚。
护士拿着冰袋和温水回来,看到林薇蜷缩在墙角剧烈抖、无声恸哭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蹲下身,放轻了动作,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孩子滚烫的四肢和脖颈,动作专业而轻柔,与方才婆婆那粗暴的揉搓判若云泥。
“别怕,医生来了,退烧针马上打,温度会降下来的。”
护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你做得对,及时送来是对的。
那种土方法,酒精浓度控制不好,孩子皮肤吸收快,真会引起中毒或者更严重的后果。”
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解释着,专业的肯定像一根微弱的浮木,暂时托住了林薇不断下沉的心。
林薇没有抬头,只是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