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而威严。通往养心殿的宫道上,除了巡逻禁军甲叶碰撞的细碎声响,便只剩下林渊和王德化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王德化跟在林渊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他想不通。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颗凭空出现的彗星,以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划破了大明这片腐朽的天空。他本以为,请封吴三桂为王,这步棋,已是自寻死路,是这个年轻人狂妄到极点的昏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等崇祯下旨将林渊打入天牢后,自己该如何落井下石,将林渊的势力连根拔起。
可现在,他却有些看不懂了。林渊的平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养心殿,灯火通明。
殿内的空气,却比殿外的寒夜还要冰冷。
林渊一脚踏入殿门,便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浓重的龙涎香气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躁。
崇祯皇帝没有坐在他的龙椅上,而是在殿中来回踱步。他身上的龙袍有些凌乱,头上的翼善冠也微微歪斜,那张向来阴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疑、愤怒与挣扎交织的复杂神情。
在他的脚边,钱彪的奏疏被揉成一团,像一团废纸,孤零零地躺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而钱彪本人,则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连头都不敢抬。他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崇祯一言不发,这种沉默的煎熬,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他恐惧。
“臣,林渊,叩见陛下。”
林渊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崇祯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渊。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充满了猜忌与审视。
“林渊。”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来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团奏疏,缓缓展开,走到林渊面前,几乎将那份奏疏戳到林渊的脸上。
“平西王?”崇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好大的手笔!林爱卿,你这是要替朕,封一个异姓王出来吗?”
“朕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替朕分忧解难啊?”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钱彪在地上抖得更厉害了,他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已经看到了铡刀落下的寒光。
林渊却依旧平静,他没有去看那份奏疏,而是直视着崇天子的眼睛,坦然道:“陛下,这不是手笔,是策略。是为大明,买下山海关,买下关宁铁骑,买下吴三桂那颗摇摆不定的人心的策略。”
“买?”崇祯怒极反笑,他将奏疏狠狠摔在地上,“用一个王爵去买?你知不知道,我大明立国二百七十余年,除了开国勋贵,何曾有过异姓王?你这是要乱我大明祖制!你是想让天下人都看看,他吴三桂的功劳,已经大到可以封王!那下一步呢?他是不是就该入京,坐上朕的这张龙椅了!”
“陛下息怒。”林渊不卑不亢,“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李自成可以封他王,多尔衮也可以封他王。他们给得,为何我大明给不得?难道陛下的天恩,还比不了一个反贼的空头许诺,一个蛮夷的狼子野心?”
“陛下,这王爵,不是赏赐,是枷锁!”林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字字铿锵,“一旦他吴三桂接了陛下亲封的‘平西王’金印,他就是大明的王!他守关,是为大明守,名正言顺!他若敢降,那他就是背叛自己王爵的无耻之徒,天下共弃!这顶帽子,我们亲手给他戴上,让他想摘也摘不下来!”
崇祯怔住了。
他被林渊这番“枷锁论”给说得愣住了。
他只想着封王会助长吴三桂的野心,却从未想过,这王爵本身,也可以成为一种道义上的束缚。
他看着林渊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的怒火,竟不知不觉地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与挣扎。
这个计策,太大胆,太疯狂,但也……太诱人了。
见崇祯有所松动,林渊趁热打铁,双膝跪地,郑重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