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没有血腥的肉搏。
只有一种高效、冰冷、精准到令人头皮麻的杀戮。
“咕咚。”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东西,连滚带爬地向街边退去。
这个动作像会传染一样。
“哗啦啦……”
木棍、石头、抢来的粮食、绸缎……被扔了一地。
刚才还如同疯魔般的人群,此刻像是被驯服的绵羊,争先恐后地退到街道两侧,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抖。
刚才还混乱不堪的长街,顷刻之间,便被清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只有那五十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满地的狼藉,证明着刚才生的一切。
街角牌坊下的那些京营士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从未见过如此杀人的。
这哪里是军队,这分明是一台……杀人机器。
林渊骑在马上,缓缓走过那五十具尸体,看都未看一眼。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因为恐惧而颤抖的百姓。
他勒住马缰,停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预想中的屠杀没有到来。
他们听到的,是林渊那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饿。”
人群中,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但是,这不是你们抢劫杀人,毁掉别人家园的理由。”
林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天起,东城粥厂,每日开棚。
凡京城百姓,皆可凭户籍,领一碗粥。
能活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中的冰冷再次浮现。
“但,若再有聚众闹事,打砸抢掠者……”
他用马鞭,指了指地上那五十具尸体。
“他们,就是榜样。”
说完,他拨转马头,对着身后一名亲信吩咐道:“传令钱彪,让他出粮。
告诉他,这笔买卖,我林渊记下了,将来十倍还他。”
亲信领命而去。
很快,十几辆装满了大木桶的马车,从街口驶来。
木桶的盖子一掀开,一股浓郁的米粥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香气,对于这些饿了几天的人来说,是世界上最无法抗拒的诱惑。
蹲在街边的百姓们,闻到粥香,全都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中,先是渴望,随即又变成了恐惧和迟疑,不敢上前。
“排队。”
林渊只说了两个字。
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将粥桶护在身后。
一个头花白的老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第一个走上前。
一名士兵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大碗,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浓稠米粥。
老妪捧着碗,泪如雨下,对着林渊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青天大老爷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人群开始自地排起长队,安静,有序。
他们从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手中,接过能救命的米粥,然后走到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流泪。
他们看向林渊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恐惧和极度感激的复杂情绪。
他们怕他,怕他那雷霆万钧的杀人手段。
他们又敬他,感激他,在所有人都抛弃他们的时候,给了他们一口活命的粥。
一名刚入伍不久的年轻士兵,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有些懵。
他凑到身边一个老兵痞身边,小声地问道:“班头,咱们……咱们这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那老兵痞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马背上那道笔直的背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都不是。”
“那我们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