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运筹帷幄的谋士,此刻,又像个洞悉人性的智者。
每一面,都让她感到陌生,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时间在喧嚣中缓慢流逝。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小六子像条泥鳅般从人群中钻了回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邀功的潮红。
“林哥,打听清楚了!”
他凑到林渊耳边,压低声音,语飞快,“钱彪今儿个手气背,在天字号房的牌九桌上输了快三百两了!
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扬言今晚不翻本就不走了!
他那人,越输越上头,今晚肯定会在这里耗到天亮!”
林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做得好。”
他从怀里又摸出一块碎银,丢给小六子,“拿着,去他那桌,就说是我赏你的,随便玩,输了算我的。”
小六子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银子:“林哥,你这是?”
“让你去给我当个托儿,顺便……热闹热闹。”
林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出几声轻微的脆响。
他拉着陈圆圆,对她嘱咐道:“跟紧我,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别抬头,别说话。”
陈圆圆紧张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天字号房是销金窟里最奢华的几个包间之一,能在这里玩的,非富即贵。
林渊掀开帘子走进去时,一股更浓烈的烟火气和金钱的铜臭味扑面而来。
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旁,围坐着七八个人,一个个都衣着光鲜,神情却都有些紧张。
主位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铁青着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牌面。
他身材微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暗色便服,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倨傲和戾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正是钱彪。
“妈的!
又输了!”
钱彪猛地将手中的两张牌九拍在桌上,是一对不怎么吉利的“人五”
。
他对面的庄家面无表情地将他面前的银子扒了过去。
“钱爷,风水轮流转,下一把就到您旺了。”
旁边一个陪客连忙谄媚地笑道。
“旺个屁!”
钱彪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眼神烦躁地扫视着四周,正好看到了刚走进来的林渊和跟在他身后的小六子。
小六子得了林渊的授意,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点头哈腰地凑了过去:“钱爷,您还记得小的吗?南城的刘顺,上次您去巡街,小的还给您牵过马。”
钱彪皱着眉想了想,似乎对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有点印象,但更多的是不耐烦:“有屁快放!”
“嘿嘿,小的哪敢有屁啊。”
小六子从怀里掏出林渊给他的那块碎银,高高举起,“是这位爷,看小的机灵,赏了小的几两银子耍耍。
小的寻思着,哪能自个儿乐呵呢,必须得来沾沾钱爷您的仙气儿啊!”
这番话说得市侩又奉承,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钱彪的脸色稍霁,他瞥了一眼小六子身后那个始终低着头、脸上抹得跟唱戏似的林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又是哪里来的暴户,带着个不入流的跟班,来这儿附庸风雅。
“行了,滚一边玩去,别在这儿碍眼。”
钱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林渊也不恼,拉着陈圆圆在桌子最末尾的一个空位坐下,那里正对着钱彪,却又不那么显眼。
他从怀里摸出那袋在外面赢来的银子,倒在桌上,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引得众人侧目。
牌局继续。
林渊并不急于下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钱彪的赌品很差,输了就骂骂咧咧,赢了就得意忘形,下注全凭一时意气,毫无章法可言。
看了三轮后,林渊终于出手了。
庄家开始摇骰,众人纷纷下注。
钱彪似乎是跟庄家杠上了,重重地押了五十两在“天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