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终于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礁遍布的氛围中结束。佣人撤下杯盘,奉上清茶。周婉茹优雅地用茶盖拂去浮沫,目光淡淡扫过沈清许:“清许,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语气平淡,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沈清许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她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帘微垂,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好。”她放下茶杯,起身,对身旁有些无措的林未晞低声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林未晞看着她跟随周婉茹走向那间位于走廊最深处的、散发着古旧和威压气息的书房,心头莫名一紧。那扇沉重的、雕花繁复的红木门在沈清许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像隔绝出了另一个世界。
书房内,光线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投下几道昏沉的光柱。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墨锭和昂贵木材混合的沉静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精装典籍和文件盒,如同一面面沉默的墙壁。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居于中央,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台老式电话,秩序井然,冰冷无情。
周婉茹没有坐下,她站在书桌前,背对着沈清许,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上。她的背影挺直,带着一种历经风雨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清许,”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绕任何圈子,“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婚姻大事,你选了这么一个人,我起初也只当你是年轻人一时兴起。”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与沈清许极为相似、却更加深沉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里面没有任何母亲应有的温情,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审视和算计。
“但是,玩玩的尺度,你要把握好。”她的语气加重,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林未晞,背景太简单,也太复杂。一个孤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她无法给你的事业带来任何助益,反而可能成为你的拖累,成为别人攻讦你的把柄。”
她走近一步,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沈清许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沈家的继承人,你的婚姻应该是沈家最稳固的资产,是强强联合的纽带,而不是你用来标榜叛逆或者……发泄某种情绪的工具。”
“趁着现在知道的人还不算太多,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理干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补偿可以给得丰厚些,让她和那家孤儿院后半生无忧,但人,必须离开。”
沈清许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母亲用谈论商业项目剥离不良资产般的语气,规划着她和林未晞的“结局”。书房里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庞更显冷硬。
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母亲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试图强行撬开她早已封锁的某个角落,那里藏着她对家族、对所谓“宿命”最深的抗拒。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顺从地应允。只是抬起眼,迎向母亲审视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沉淀,在凝聚,在无声地对抗着这沉重的、试图掌控她一切的压力。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母女二人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