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长渊脚步顿在门口。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伏案或是静坐恭候的国师。
而是一道沙影屏,屏风之后,朦胧的水汽中,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立于浴桶之旁。墨黑的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身形,仅露出的一截肩颈,在水汽里白得清透。
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滴落在肩颈上,他显然刚刚出浴,未来得及完全擦干,那些水珠还在不断从那片冷白的肌肤滑落。
听到门响,那人倏然回头。
氤氲水汽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愈发衬得那张脸清极、艳极。冷白的肤色此刻被热水蒸腾,透出些许脆弱的薄红。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面庞此刻有了明显的变化,眼底清晰展露出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沉淀下去,恢复了惯有的平淡,只是那份平淡底下,似乎涌动着些许被冒犯的冷意。
倒是多了几分人气,萧长渊心想。他见过这位年轻国师身着繁复国师袍服的淡漠孤高,也见过他立于高台引动天象时的莫测高深,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褪去了所有象征身份的装饰,只剩下最本真的形态,竟是这般惊心动魄的美丽,带着一种易碎却又坚韧的矛盾感,倒是一副好皮囊。
背对来人,快速穿好上衣之后,秦钰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陛下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要事?”秦钰开口,声音多了些许低哑,在这寂静的、只有水滴声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现在倒是没有那份遮掩,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打量,仿佛被看去的不过是一具无关紧要的皮囊。可那双眼睛里的冷意,却无声地昭示不悦。
萧长渊眸色深沉,压下心头那一瞬间翻涌的异样,他踏前一步,跨入室内,反手关上了门,将这一室与外界隔绝。
“国师,”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朕来,是想问问你,”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双漠然的眼眸上。
“你对朕的太子,说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