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青石板被端午前的梅雨泡得乌,我蹲在“陈记香铺”
的门槛边,指尖刚触到那只绣着缠枝莲的香囊,就被一股凉得刺骨的寒意攥住了手腕。
老板娘陈阿婆的指甲泛着青灰,枯瘦的手在我手背上按了按,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又沉又黏:“姑娘,这只别碰,是给‘那边’人备的。”
我缩回手,指缝里还留着香囊布面的触感——不是寻常绸缎的软滑,倒像蒙着一层薄霜,连绣线的针脚里都透着冷。
铺子深处飘来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艾草、菖蒲该有的清苦,反而混着点铁锈似的腥气,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我是来替主编找老物件的,下个月要做端午特刊,编辑们翻遍了档案馆,最后在地方志里查到城西这条快拆迁的老巷里,还藏着家百年香铺。
“阿婆,我们想拍点老香囊的照片,最好是您家传下来的样式。”
我把相机往胸前拢了拢,目光又忍不住飘向那只缠枝莲香囊。
它被单独摆在铺角的旧木盒里,阳光从破了洞的窗纸漏进来,落在香囊上,竟像被吸走似的,连光斑都暗了几分。
陈阿婆没应声,转身掀开里屋的布帘,布帘上绣的五毒图案磨得白,蜈蚣的触须断了半截,看着有点狰狞。
她端出一个漆皮剥落的红漆匣子,打开时“咔嗒”
一声,像是骨头关节在响。
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只香囊,有虎头形的、粽子形的,还有绣着八卦的,唯独那只缠枝莲的,始终孤零零地躺在铺角,像被遗忘了似的。
“这些你随便拍,”
陈阿婆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相机,瞳孔里蒙着一层浑浊的翳,“但有一条,拍完就走,别问,别碰不该碰的。”
我点点头,举起相机调整焦距。
镜头里的香囊色彩鲜亮,绣工精细,可不知道为什么,取景框里总像是有团模糊的影子在晃。
等我按下快门,再看时,影子又消失了。
倒是那股腥气越来越浓,我抽了抽鼻子,问:“阿婆,您这香铺里,是不是还放了别的东西?”
陈阿婆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茶杯“哐当”
撞在桌沿,茶水洒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印子,像一滩血。
“别多嘴!”
她的声音陡然尖厉起来,枯瘦的手指指向门口,“拍完了就走!
再不走,小心沾上不该沾的东西!”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凶戾吓了一跳,连忙收起相机,说了声“谢谢”
就往巷口跑。
跑出老远,我回头看了一眼,陈记香铺的门帘已经放下了,只留一道窄缝,那道缝里,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回到编辑部,我把照片导进电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些拍香囊的照片里,每张的角落都有一团模糊的黑影,有的像人的轮廓,有的像只手,唯独拍那只缠枝莲香囊时,相机突然卡了,屏幕上只留下一片漆黑,连一点光斑都没有。
主编看了照片,皱着眉说:“这黑影是什么?你拍的时候没注意吗?”
“我当时没看见,”
我揉了揉沉的太阳穴,“陈阿婆不让我碰那只缠枝莲的,还说那是给‘那边’人备的。”
主编的眼睛亮了亮:“有戏!
这种老铺子肯定有故事,你明天再去一趟,想办法把那只缠枝莲香囊弄到手,要是能挖点故事出来,这期特刊肯定火。”
我心里有点怵,想起陈阿婆那双浑浊的眼睛,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腥气。
可主编催得紧,我又刚入职没多久,想保住工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二天,我特意带了两盒糕点,早早就到了陈记香铺。
铺子还没开门,我蹲在门槛边等,青石板上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裤脚,凉得我直打哆嗦。
直到太阳升到头顶,陈阿婆才慢悠悠地晃过来,看见我,脸色沉了沉:“你怎么又来了?”
“阿婆,我昨天拍的照片您看了吗?特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