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同样昏暗,墙壁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最里面的房间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边角已经卷起,上面的朱砂痕迹模糊不清。他推开门,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窗纸是灰色的,透不进多少光。
他将藤箱放在桌上,刚想坐下歇口气,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海浪拍打礁石,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他走到窗边,想掀开窗纸看看,可手刚碰到窗棂,就想起掌柜的叮嘱,又缩了回来。
这时,藤箱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林墨心头一紧,赶紧打开藤箱——里面除了那封家书,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论语》,并无异常。他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雾越来越浓,甚至钻进了房间,让烛光都变得昏沉。林墨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桌上的冷茶吃了几口,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他想起老妪说的“鬼市”,想起周先生空掉的棺材,越想越害怕,干脆吹灭蜡烛,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叮铃”一声——是客栈门口的铜铃声。
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住店?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住店?”
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得像水,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凉意:“一间房。要靠窗的。”
“靠窗的房间不能住。”掌柜说。
“为何?”女子反问。
“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女子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诡异:“我就是来见那些‘不该看的东西’的。”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纸透进微弱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楼下的铜铃声再次响起,接着是脚步声,一步步走上楼梯,越来越近。
林墨紧紧攥着被子,手心全是汗。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口停了下来,他甚至能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不像是活人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最终消失在尽头。林墨松了口气,刚想躺下,就听到窗外传来“滴答”一声——像是水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掀开了窗纸的一角。
窗外的雾已经散了些,月光皎洁,照亮了客栈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棵老槐树,枝桠光秃秃的,像干枯的鬼爪。而在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长发及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
林墨的心脏骤然停跳。
女子的脸很白,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刺眼,像是涂了血。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更可怕的是,她的脚没有沾地,而是悬浮在离地面半尺高的地方,裙摆随着夜风轻轻飘动,却没有一丝褶皱。
是鬼!
林墨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赶紧缩回手,死死地按住窗纸,浑身发抖。窗外传来女子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渐渐消失了。林墨依旧不敢动,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林墨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很亮了,雾也散了。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纸,看到客栈的院子里围了一群人,大多是镇上的居民,神色慌张地议论着什么。
他赶紧下楼,走到人群外围。只见老槐树底下,放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掌柜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这是怎么了?”林墨拉了拉身边一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