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自己的去向,只是给张姐留了张字条,感谢她的帮助。
他去了南方的一个海边小城,租了间能看见海的房子。那里的空气潮湿而清新,没有焦糊味,也没有若有若无的火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默渐渐淡忘了那栋烧毁的居民楼,忘了那个焦黑的小孩,忘了那个青蓝色的火堆。他找了份在图书馆整理旧书的工作,每天和泛黄的纸页打交道,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直到半年后的一个雨夜。
那天晚上,海边下着暴雨,狂风卷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陈默坐在窗边看书,台灯的光线温暖而柔和,在地板上投下他的影子。
突然,他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是从阳台传来的。
陈默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阳台的门是关着的,但玻璃上却多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形状像只蜷着的猫。
他的心猛地一沉。
推开阳台门,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味。栏杆上放着一个东西,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暗红色的光。
是那个铜猫。
它明明已经在窑火里融化了,可现在却完好无损地躺在栏杆上,表面被磨得锃亮,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小小的、发红的石子,在雨夜里闪着诡异的光。
陈默的呼吸瞬间凝固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在台灯的光线里,影子的胸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黑影,边缘泛着淡淡的橘黄色,像一颗没有熄灭的火星。
远处的海面上,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团火,青蓝色的,在黑暗中跳动着,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骨归土,火归心……”
低低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过来,带着松木的焦香,像那个穿蓝布褂子的老人在耳边低语。
陈默慢慢伸出手,拿起栏杆上的铜猫。它很烫,温度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像要烧穿他的皮肤。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火点燃,就永远不会熄灭。
就像他影子里的那颗火星,就像远处海面上跳动的那团青蓝色的火焰,就像那个永远困在窑火里的执念。
雨还在下,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有人在烧裂的木头里,轻轻拨动着未熄的余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