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人淘米的手顿了顿,眼神扫过来,带着点探究,“你这后生也是全真的?龙门?清静?伍柳?随山?金山?遇仙?”他数了几个支派,末了自己先笑了,“总不能是我紫阳派吧?”
太渊笑笑,没有回答。
“对了,”冯道人把淘好的米倒进陶罐,往灶上的铁架一放,“你那身衣服当了多少钱?”
“三百银元。”
“才三百块大洋?”冯道人咋舌,“后生,你被坑了啊!”
“被坑倒不至于。”太渊拨了拨灶里的柴,火苗跳了跳,“贱卖倒是真的。急着换些米粮,懒得再跑。”
“得,你自个儿有数就行。”冯道人摆摆手,“买卖嘛,讲究个你情我愿,只要不是强买强卖,怎么都成。”
太渊不再接话,而冯道人也看锅下菜。
盯着灶口里的火苗,熊熊火光映照着太渊的面庞,他思绪荡漾。
之前他去城里典当衣物的时候,看到城内是灰瓦木楼的街巷,泛起一股土腥与苔藓混合的气息。
县城主街上,几家铺面挂出了崭新的匾额,甚至有一家“文明书局”,橱窗里摆着上海来的新式报刊和铅印书籍,吸引着几个穿长衫或学生装的年轻人驻足。来往路上的青年有的留着辫子,有的戴着鸭舌帽……
他索性放开耳力,筛选各种声音,搜集有效信息。
小贩的叫卖声、算命先生的吆喝、茶馆里跑堂提着长嘴铜壶续水的声响……声声入耳。
“民国二年啊……”
从典当行里换了300银元。
太渊找了家成衣店,买了件普通道服,而后转了个方向。
在他眼里,那个方向人气汇聚,应该很热闹。
热闹意味着三教九流的人多,人多就意味着打探各种消息容易。
没多久就到了,太渊一瞧,原来是庙会。
里面搭着个简易木台,台上站着个半大少年,正耍戏法。
“来来来!各位!你们敲好了,这是空的吧!没东西吧……”
只见一个少年郎站在桌子后,上下翻亮,经外交代。
接着红布一盖,一拉一扯,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根筷子,两只碗,三颗红布球。
“各位,敲好了!我这可是传承千年的古彩戏法——三仙归洞!”
这一手凭空现物,引得周围人一众喝彩。
有人咋舌:“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是空的!”
也有人嘀咕:“我瞅他手动了下,是不是有机关?”
“哪来的机关?我刚仔仔细细摸过桌子,就是普通方桌!”
在一阵或诧异或叫好声中,少年郎被夸得得意,小下巴昂着,手里筷子翻飞,两颗碗扣着红布球,忽左忽右,快得让人眼花。
太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少年郎的戏法。
“三仙归洞”他也看过,这种传统戏法依靠的是手法和对看客注意力的引导。
太渊本是瞧个新鲜,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在他感知里,有股极淡的能量裹着那三颗红布球,竟能隔着碗底在两只碗间“跳”,不是手法快,倒像直接在空间里穿梭。
“有意思…”
太渊清楚的感知到那股能量气息不强,但为什么能够做到这般神奇的事情。
好奇之下,太渊暗自使用了望气之术。
顿时,视野转变。
他看到那三颗红布球上包裹着淡蓝色的辉光,流转不定,正是那股能量的显形。
“真的是空间转移…”
法术?异能?
半晌过去。
那少年郎陆续表演了“空碗取物”、“罗圈献彩”、“月下传丹”等数个古彩戏法。
每一手都透着那股淡蓝能量的影子。
“各位,今天我小幻师就先走一步了,我们明天见……”
少年鞠了个躬,抓起桌上的桌布往身上一披,原地转了个圈。
周遭忽然飞起一群纸蝴蝶,粉的黄的,扑棱棱绕着人转,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