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是凌博渊。
无需言语,一个眼神的交汇,已胜过千言万语。
岩洪超站稳,对众人微微颔首。
下一刻,数道流光划破林间的寂静,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山林重归静谧,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和一场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九重天,冰火居。
仙光流转,殿宇清寂。
凌博渊搀着岩洪超,步履无声地踏入殿中。
他几乎是半抱着怀中之人,将他安置在熟悉的桌案前。
甫一坐下,岩洪超便再无力支撑,疲惫地向后仰去,头颅轻抵着冰冷的殿墙,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支点。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宣纸,连唇都失了血色。
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正沿着清瘦的脸颊滑落,洇湿了衣襟。
凌博渊的目光,凝成一片深潭。
他未多言语,只撸起自己那纤尘不染的广袖,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那冰凉的汗珠。
然而,岩洪超的气息却愈发微弱,神魂仿佛风中残烛,摇曳着就要脱离这具疲惫的躯壳,飘向无尽的虚空。
那是一种失根的、令人心悸的漂浮感。
凌博渊心中一紧,立刻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将自己精纯而温润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渡了过去。
那股灵力,带着冰雪的清冽,却又蕴含着大地般的沉稳。
它一入体内,便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托住了那即将飘散的神魂。
原本的虚浮与不安,被这股清凉的力量缓缓抚平、安抚。
渐渐地,那失重的感觉消失了。
神魂仿佛一艘历经风暴的孤舟,终于寻到了宁静的港湾,稳稳地落了地。
岩洪超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岩洪超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一道缝隙,映出凌博渊清冷而担忧的眉眼。
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
“凌深……我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他自嘲地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无力垂落的手。
“出去斩妖除魔,要你护着;回来坐下,也要你扶着……这副身子,终究是火葫芦炼化的虚壳,不是血肉之躯。”
“神魂复位,灵力归元……太难了!”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苍凉。
“或许,我该识趣点,别再跟你出去,给你添乱了!”
“胡说!”
凌博渊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握着岩洪超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今日若非你,以火葫芦净化三界,这天下何时能得清明?”
“你不是添乱,你是定海神针。”
他顿了顿,语气从严厉转为深沉的感慨:
“你我相识至今,从刀剑相向到生死相托,历经多少风浪。”
“我每一次拼命变强,所求为何?”
“就是想护你周全,不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仿佛穿透了殿宇,看到了无形的危机:
“那仙官能潜入冰火居,说明他并非泛泛之辈。”
“从今往后,你去哪,我便跟到哪。”
“你……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凌博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敢想……若你真出了事,会是何等后果。”
岩洪超彻底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凌博渊,那个平日里惜字如金、冷若冰霜的冰神,此刻却说了这么多……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滚烫的烙印,深深烫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