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周横的指尖已经沾了第三回灵泉水。
赤灵神谷的幼苗刚过寸许,嫩青色的叶尖还卷着昨夜的露水,像极了阿豆刚扎起来的双丫髻。他蹲在田埂上,目光落在最东边那垄幼苗上——约莫半尺长的苗株里,藏着几只淡绿色的蚜虫,正趴在叶背上啃食汁液,叶片边缘已经泛出了点点枯黄。
“吱吱!”小猴子从院墙上蹦下来,毛茸茸的爪子里攥着片神槐叶,凑到周横手边比划。这小魔偶虽不能说话,却比谁都懂周横的心思,昨儿傍晚就蹲在这垄田边,盯着叶片直打转,今儿一早就跟着周横来田埂,显然是记挂着这些虫子。
周横揉了揉小猴子的脑袋,把神槐叶递回去:“知道了,不慌。”他起身回屋,从书架最下层翻出本泛黄的线装书——那是上月李伯送他的《神植要术》,封面都磨破了,书页间还夹着李伯年轻时夹的神草标本。他翻到“虫患篇”,指尖划过“清虫诀”的口诀,字迹是用炭笔写的,笔画间带着老神者的力道:“引灵入叶,柔劲驱蠕,勿伤根脉,顺气而为。”
“原来不是用蛮力。”周横若有所思。他之前对付魔物惯了,动辄就是混沌本源或剑光,这会儿要对着几毫米的蚜虫用“柔劲”,倒有些手生。他回到田埂,按照口诀盘膝坐下,指尖凝聚起一缕极淡的神元——不是混沌本源,而是从神田土壤里吸收的平和灵气,像灵泉水一样温润。
指尖轻触幼苗的叶片,神元顺着叶脉缓缓游走。蚜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往叶片深处钻,周横屏住呼吸,将神元化作细细的气流,裹住蚜虫的身体,慢慢往上提。可刚提了半寸,气流突然不稳,蚜虫“啪嗒”掉回叶片上,还惊得幼苗晃了晃,叶尖的露水都洒了。
“哎。”周横叹了口气,小猴子蹲在旁边,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婶提着竹篮走过来,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神芝糕,热气裹着甜香飘过来:“周小子,这是跟谁置气呢?大清早的皱着眉头。”
“王婶。”周横站起身,指了指叶片上的蚜虫,“想除虫,可清虫诀总练不好,怕伤了幼苗。”
王婶凑过去看了看,笑着说:“你呀,还是把跟人打架的劲儿带过来了。这神植术讲究的是‘顺’,不是‘强’。你看这幼苗,跟阿豆似的,得哄着来。”她说着伸出手,指尖也凝聚起一缕神元,比周横的更淡,像蚕丝似的缠在叶片上,“你试试把神元放得再慢些,跟着叶脉的纹路走,别想着‘抓’虫子,想着‘送’它们走。”
周横照着试了试。这次他没急着凝聚气流,而是让神元顺着叶脉慢慢流淌,感受着叶片的细微颤动。蚜虫似乎放松了些,不再往深处钻,他趁机将神元化作一缕微风,轻轻托着蚜虫,送到田埂边的杂草上——那里才是蚜虫该待的地方。
“成了!”周横眼睛一亮。王婶笑得更欢了:“这不就对了?晚上来家里吃糕,我给你留了两块带核桃的。”她放下一块神芝糕在田埂上,提着篮子往李伯家去了,“李伯还等着我给他送糕呢!”
小猴子立刻跳过去,用爪子碰了碰神芝糕,又回头看周横,像是在问能不能吃。周横笑着点头,小猴子立刻小口啃了起来,碎屑掉在田埂上,引得几只小蚂蚁爬过来,倒成了神田边的小景致。
接下来的几天,周横每天都泡在神田里。除了清虫,他还学着李伯教的“润根术”,用灵泉水调和神元,一点点揉进土壤里。赤灵神谷的幼苗长得飞快,没几天就窜到了半尺高,叶色也从嫩青变成了深绿,风吹过的时候,成片的叶子晃起来,像翻着绿色的波浪。
可新的问题很快来了。
这天清晨,周横去给神田浇水,发现最西边的几垄幼苗蔫了——叶尖耷拉着,土壤也比别的地方干硬。他蹲下来扒开土一看,土层下的潮气比东边少了大半。灵泉在院子东边,之前引了水渠过来,可西边的地势高,水渠的水只能流到中间,最西边的几垄根本浇不到。
“这可咋整?”周横皱起眉。小猴子蹲在他身边,爪子扒拉着干土,急得“吱吱”叫。这时远处传来老黑头的嗓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