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耀和郭世征得令,立刻率领骑兵直插西逃官军的侧翼,西逃的官军本就混乱,面对骑兵冲击,几乎一触即溃,王锡命和刘成功虽奋力抵抗,但很快双双身负重伤,仅余五百多残兵护着他们狼狈逃窜而去。
巴家寨正门方向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官军火器弹药即将告罄,面对前营的步步紧逼、中营和右营的两翼包抄以及左营火炮的持续轰击,同时史大成指挥后营也开始加入战场,艾万年和柳国镇的阵地不断被压缩。
“弹药告罄!”
“火铳过热无法射击了!”
艾万年看着身边仅存的、大多带伤的几百名军士,知道最后时刻到了,他举起卷刃的长刀,怒吼道:“弟兄们!
火器已尽,随我杀贼!
报效皇恩,就在今日!”
“杀——!”
残余的官军爆出最后的勇气,跟着艾万年和柳国镇,向义军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没有火器和弓箭掩护的冲锋是惨烈的,他们瞬间陷入了流寇的长枪丛林和箭雨之中,柳国镇身先士卒,连杀数名流寇,最终被数支长枪同时刺穿,比艾万年先阵亡了。
艾万年挥舞长刀,左冲右突,状若疯虎,仿佛要将六年的仇恨尽数倾泻,没多久便身披数创,血染征袍,他身边的家丁和部下一个个倒下,最终,他和剩余不足百人的官兵被层层围困在一个小土坡。
战斗变成了围猎,义军士卒层层叠叠地围上来。
艾万年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他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十名伤痕累累的军士。
就在这时,义军的包围圈分开一条通道,刘处直在李虎和亲兵的保护下,缓步走了过来,他看向了艾万年,同时也很佩服他,很少有官军将领能打到这种地步,这次全歼近三千官兵,自己伤亡估计也不会低于这个数。
如果不是崇祯二年那件偶然的事,刘处直会试图劝降艾万年,虽然他家里是为恶一方的大地主,但随着义军逐渐正规化,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不吸收官军上层力量,可惜自己和艾万年这仇是没办法化解了,还是得按照旧例处置,也是给牺牲弟兄们一个交代。
刘处直过来后,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艾万年抬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刘处直,嘴角扯出一丝混合着仇恨与嘲弄的惨笑:“刘……处……直……逆贼!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虽然败了,但我也杀了你两三千人,你的老秦寇也就一万人吧,这一次少说死了七八百,不知道你还能打几次这种仗,等曹镇来了,我看你如何应对他!
刘处直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艾万年,你艾家盘剥乡里,为富不仁,我听李自成说双泉里好些百姓皆因欠租被你家奴活活打死!
我拿你艾家开刀,是替天行道!
我原本只打算取粮和冬衣,你父顽抗死于义军之手,亦是咎由自取!
这六年来,你追剿义军,手上沾了多少义军鲜血?今日之局,是你我恩怨,亦是天道轮回!”
艾万年咳出一口血,嘶声道:“哼……成王败寇……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艾家……世代忠良……岂是你这反贼……所能诋毁!
这大明天下……纵有千般不是……也容不得尔等……犯上作乱!”
他看向身边仅存的部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放下兵器吧……活下去……不必……陪我这将死之人……殉葬……”
幸存的官军军士们面面相觑,最终,在艾万年复杂的目光下,他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枪。
艾万年看着部下们放下武器,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又带着无尽的不甘,他努力挺直了脊梁,整理了一下残破的甲胄,仿佛要维持作为大明援剿总兵最后的尊严。
他看向刘处直,平静却带着决绝地说道:“刘处直,你我恩怨……今日……便在此了结,我艾万年……可以战死……可以自尽……但绝不会……向你这杀父仇人……摇尾乞怜!
给我一个……体面!”
刘处直看着这位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