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跪在辩机和尚的坟前,指尖轻轻抚过墓碑上那几个早已被摩挲得光滑的字——“辩机之墓”。
石碑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碑前那束早已枯萎的野菊上。
“辩机,”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死了,父皇他今天死了……”
风卷起她鬓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浑身上下,她都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失落与悲伤,连周围的草木都仿佛被这情绪感染,蔫蔫地垂着头。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是那个曾把她捧在手心,唤她“高阳吾儿”的父皇。
可也是那个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轻易就判了辩机腰斩之刑的君主。
那些伤害,像一道道刻在心上的疤,至今仍在隐隐作痛。
“高阳,”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肩上,房遗爱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心疼,
“辩机若是泉下有知,定是想让你过得幸福安稳的。”
“幸福?”高阳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房遗爱,你觉得我还能幸福吗?”
她指着墓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悲愤:
“若不是他!若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我的辩机怎么会死?
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那个人是他女儿心爱的人。”
房遗爱沉默着,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高阳喘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又有些偏执:
“如今他死了,李治马上就要登基了。
你听说了吗?他喜欢武媚娘,那个曾经是父皇才人的女人。”
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房遗爱,仿佛要从他眼中找到答案:
“你说,朝中那些大臣会不会阻止他?他们会不会像容不下辩机一样,也容不下武媚娘?武媚娘……她是不是也不会有好下场?”
房遗爱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期待,心中一叹,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
“高阳,你说得对。武媚娘身份特殊,又深得新帝宠爱,朝中非议定然不少。她恐怕很难有好结局……”
“哈哈哈……哈哈哈……”
高阳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好,好啊。”她笑着,声音却带着哭腔,
“都不得好死,都一样!”
房遗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任由她在自己肩头哭泣、颤抖。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墓碑上,显得格外孤寂。
——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阳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冷眼旁观着长安城里的风云变幻。
她日夜盼着武媚娘会重蹈辩机的覆辙,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们群起而攻之,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这天,高阳正独自坐在窗前,摩挲着一枚辩机生前用过的菩提子佛珠,脸上是惯有的阴郁。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她心中暗自思索,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呢?难道是又有关于武媚娘的消息了吗?
房遗爱掀帘而入,脸色苍白,神情慌张,显然是带来了坏消息。
高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霍然起身,快步上前,一把就攥住了房遗爱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说!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房遗爱看着她急切而紧绷的脸,嘴唇动了动,却迟迟说不出口,只是眼神躲闪。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于高阳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又不得不告诉她。
“快说!”高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不是武媚娘?她是不是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