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家
吴惠芬正笑盈盈地迎向刚进门的祁同伟,话里带着熟稔的嗔怪:
“同伟啊,你可算是来了!
你再不来,你老师这五分钟一问的,我耳朵真要长出茧子了!”
她话音未落,目光便不经意地越过祁同伟,落在了他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刹那间,吴惠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瞬间瞪大,手里端着的果盘都微微晃了一下。
像!太像了!
那张年轻的脸庞,那眉眼间的轮廓和那股子沉静内敛的气质,简直就是年轻时的祁同伟刻出来的模子!
但细看之下,又似乎比当年的祁同伟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深不见底的沉稳和隐隐的锋芒。
吴惠芬心头剧震,这不会是祁同伟的儿子吧。
祁同伟脸上是藏不住的光彩,那是一种混合了自豪、满足甚至有点扬眉吐气的神采。
他侧身,几乎是带着一种仪式感地将祁东引到身前,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师母,这是我儿子,祁东!”
他的手,甚至不自觉地、带着点力度地按在了祁东的肩膀上,仿佛在向全世界确认这份血脉相连的归属。
“同伟,可把你盼来了!”高育良沉稳的声音从书房方向传来,他早已闻声站起,此刻正踱步到客厅。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祁同伟身上,带着师长特有的温和笑意。
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祁同伟身边的祁东时,那笑容微微一滞,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审视,快如闪电,随即又被更深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笑意取代。
“这就是你儿子?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赞许,但那份“不凡”的评价,显然比寻常的客套多了几分重量。
祁同伟仿佛就等着这句话,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彻底进入了“炫儿狂魔”的状态:
“老师,您这话可只说对了一半!”他语带玄机,故意顿了顿,享受着高育良和吴惠芬投来的好奇目光。
“东子啊,何止是一表人才?他是京都大学顶尖学府出来的高材生,一路拔尖儿的那种!”
祁同伟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现在的工作?嘿,那更是……”
他刻意压低了点声音,营造出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但你们是自己人”的神秘感,手指轻轻向上指了指天花板,
“国家级的!分量重着呢!”
他突然深深叹了口气,但这叹息里非但没有忧愁,反而充满了凡尔赛式的炫耀,眼神灼灼发亮,看向祁东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和依赖:
“不瞒您说老师,我这个当爹的,现在能稳稳当当地站在这里,我这后半辈子的指望全都靠的是他!”
这句话,他几乎是掷地有声地说出来的,分量极重。
高育良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瞳孔却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他是什么人?浸淫官场多年,嗅觉何其敏锐!
祁同伟的炫耀,尤其是那句“国家级”、“分量重”、“全靠他”,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他心头。
这祁东到底在什么位置?
“哈哈哈哈哈!”高育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瞬间的凝滞,他抬手点了点祁同伟,眼神却意味深长地再次扫过祁东,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同伟,你这是后继有人,福气!天大的福气!”
他的笑声里,既有对后辈的赞许,更掩藏着内心翻江倒海的震撼与重新评估。
一旁的吴惠芬,心中的惊涛骇浪丝毫不亚于高育良。
她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过来,手竟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国家级?祁同伟的依靠?
这些话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忍不住再次仔细打量祁东,这个年轻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礼貌性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