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惢心听好,去告诉皇上……”她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疼痛,
“真凶是母后皇太后。”
她顿了顿,积攒着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力量,眼神里迸发出最后的、属于母亲和皇贵妃的锋利光芒:
“若,若可以让皇上亲自抚养我们的孩子,再好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忧虑和不舍,
“若,若他不便,也绝不要把孩子交给两宫太后。”
这最后的嘱托,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娘娘!您别说了!太医!太医呢!”
惢心肝胆俱裂,失声痛哭,紧紧抱住青樱的身体,徒劳地想留住那一点温度。
青樱却异常平静。
她脸上那抹奇异而苍白的笑容再次浮现。
“没时间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如千钧,每一个字都敲在产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抛开,我的,肚子。”
“什么?”周围的产婆、宫女瞬间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青樱仿佛没有听见周围的抽气声和惊恐,她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而坚定地吐出那最后的、石破天惊的命令:
“把我的孩子取出来。”她的眼神在这一刻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神性的光辉,
“我能死,但是他不行。”
那笑容凝固在她脸上,如同冰雪雕琢的花朵,凄美而壮烈。
“娘娘!”惢心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几乎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要把这骇人的命令立刻禀报给门外的皇上。
“惢心!”
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让惢心瞬间钉在了原地。
青樱的眼睛依旧紧闭着,嘴唇也没有再动,但那道命令仿佛直接响彻在惢心的灵魂深处。
“娘娘……”惢心浑身颤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猛地转过身,对着那群早已吓傻的产婆和嬷嬷,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都聋了吗?立刻!马上!把阿哥救出来!
娘娘若有闪失,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她的眼中是孤狼般的狠绝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砰!”
一声巨响,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踹开。
弘历双目赤红,眼白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那颜色浓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确实像一只濒临疯狂的兔子,却蕴含着比猛兽更可怕的悲痛与暴戾。
他显然是听到了里面那骇人听闻的“剖腹”命令,再也无法在门外多停留一秒!
他踉跄着扑到床边,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也不觉疼痛,一把握住青樱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包裹住。
“青樱!青樱!你看着我!看着我!”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哀求,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顾忌地汹涌而出,狠狠砸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砸落在染血的锦被上,瞬间洇开一片深色的绝望。
“保大人!给朕听清楚!不惜一切代价保大人!”
这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疯狂。
什么龙裔,什么江山后继,此刻在他眼中都不及眼前这个女子的一丝气息重要!
这句“保大人”如同惊雷,狠狠劈进了青樱混沌的意识深渊。
她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保……孩子……”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声音微弱得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弘历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立刻俯下身,将耳朵紧紧贴在她冰冷干裂的唇边,屏住了呼吸,贪婪地捕捉着那几乎消散的气息。
终于,那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又重逾千斤的气流,带着她生命最后的温度,拂过他的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