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中原大地的‘繁荣’本身,都脱不开干系。”李复解释着。
正好今天这事儿,也是现场给李承乾上一课。
只有知道黄河决堤的本质,将来才能在治理方面,下对功夫。
李承乾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这番将人口、经济、生态联系起来的论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王叔,依你之见,难道就无可奈何了吗?”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倒也不是。”李复沉吟着,思索一番。
“但是治理黄河,需要有长远之策,而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人,安民,让百姓活下来,恢复生产。”
“但承乾,你作为储君,心里要明白,将来若想真正让黄河安澜,必须从上中游的黄土高原着手。”
“为什么越穷越垦,越垦越穷?”
“归根结底,粮食问题,粮食不够!”
“粮食始终都是不够的!”
“一亩地种出来的粮食太少了,而随着盛世的到来,人口会越来越多,人多,地还是那些,粮食还是那些,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人多会垦荒,想多种粮食。”
李承乾认真点头。
“所以,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不是吗?”
“广州那边......”
李承乾恍然大悟。
“其次,黄河两岸的高原地区,不能无限制的开垦下去了。”
“要改变耕作方式,要与自然共存,而非一味征服索取。这,或许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
李承乾面色凝重,这当中的道理,王叔说的很清楚,他明白了。
这时候,帐外传来脚步声。
护卫走进帐篷,拱手行礼。
“太子殿下,粥已经熬好了,是否可以开始施粥了?”
李复看向李承乾。
““长远之计需从长计议,眼下,先解决百姓的饥寒交迫。走吧,咱们出去看看,让百姓们看到你。”
李承乾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帐篷。
秋夜的风已经带上了寒意,但营地中央那几口巨大的粥锅周围,却蒸腾着温暖的白气。
粥锅前,流民们已经在东宫护卫和随行官吏的组织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人人手中都紧紧攥着能找到的任何容器——破碗、瓦罐、甚至是对半劈开的葫芦。
““排队领取,每人一勺,不得争抢!老人孩童可优先!太子殿下仁德,定让大伙儿都吃上热粥!”
伙夫们大声的张罗着,一边张罗,一边手上的木勺搅动着锅里的白粥。
当李承乾那身杏黄色的身影出现在粥棚附近时,人群中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大唐的储君。
太子殿下,真的同他们在一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安心感在人群中传递。
眼前有白粥,有大唐的储君,自己这些人,有希望了!
排队的众人,见过李承乾之后,注意力依旧在大锅里的白粥上面。
李承乾看着眼前望不到边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被苦难刻满痕迹的脸,听着孩童因为饥饿而发出的细微哭声......
李承乾默默地走到粥锅旁。
伙夫见到太子亲临,有些紧张,连忙将一勺刚熬好的、热气腾腾的粥盛到一个干净的陶碗里,恭敬地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碗,并没有自己喝,而是转身,目光在队伍前列扫过,最终落在了一个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瘦弱得仿佛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的孩童身上。他端着碗,缓步走了过去。
孩子的母亲见到太子向自己走来,激动得不知所措,想要跪下又被拦住,只能不住地念叨:“谢殿下,谢殿下……”
李承乾眸光温柔的看着那个孩子,用他所能发出的最温和的声音说:“吃吧,吃了就不饿了。”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