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远处天际隐隐有闷闷的雷声传来。
李复将白云泉招了过来。
“去带人,查查那个方县尉的坟。”李复说道:“开棺验尸。”
“是。”白云泉拱手应声。
“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查完了之后,尽量恢复。”李复说道:“不要走漏消息。”
“殿下放心。”白云泉应和着。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当中,卢献心中忐忑的坐在书房里,听着管家的汇报。
“一些小厮没有来得及撤出来,和大云寺的和尚一块被抓了。”
“现在,应该还被关在泾阳县。”
“另外,寺庙里的贵客们,一大早就从密道离开了,密道出口的那片林子是咱家的,昨日查的时候没往林子里去,那县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寺庙和佛田上。”
“贵客们倒是没跟官府的人照面。”
“不过,今天泾阳县官府的人又去了,去查佛田,不知道怎么的,泾阳王也带着人过去了,带的都是泾阳王府两卫的精锐,直接将大云寺给围了,现在咱们也不清楚寺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还留了多少东西,不过仓促之间,可能,没清理的太干净。”
卢献猛地抬头,茶盏"啪"地砸在地上,碎瓷四溅。
卢献的脸色在烛火下忽明忽暗,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账册被一把扫落在地。
"废物!"他一把揪住管家衣领,声音压得极低。
“昨日那泾阳县的县令去了泾阳王的宅院,之后为什么不将寺庙清理干净。”
“为什么不去处理了那县令!”
“现在好了,李复那厮,带着兵进了寺庙,就算是匆忙收拾了,但是留下的东西还在!”
“还有那帮秃驴,养着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就算是拦不住,还不知道放把火吗?”
管家被卢献勒得面色发紫,却不敢挣扎。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卢献猛地松手,转头望向书架上那尊鎏金佛像——佛眼低垂的慈悲相,此刻看来却像在冷笑。
卢献疾步走上前,双手端起了那佛像,发了狠地朝着地上摔下去。
“都是废物!”
“一把火的事都办不好!”
说完之后,卢献状若疯狂,在书房里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蠢货!”
“都是蠢货!”
卢献的眼里闪过一抹疯狂。
“去,让账房来,把所有的账册,全都送到书房来,我一本一本的,慢慢看。”
卢献咬牙切齿的说道。
管家咳嗽着,赶忙应声,匆匆离开了书房。
不多时,一箱子一箱子的账册名帖被抬进了书房。
“都滚。”卢献怒吼了一声。
宅子里的下人不敢多说什么,赶忙离开。
卢献打开箱子,将里面的账本全都抖搂了出来。
回到桌案处,端起了桌案上放置的油灯。
在书房中央,手中油灯忽明忽暗。他的脸被映得半明半暗,嘴角扭曲着,似笑非笑。
“好……好得很……”他低低笑着,声音嘶哑,“既然要查,那就查个干净!”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油灯砸向地上的账本名帖。
“轰——!”
火舌瞬间窜起,舔舐着满地的账册、名帖、密信,纸张在烈焰中蜷曲、焦黑,化作飞灰。
卢献疯狂的打砸着书房里的一切,推倒了丝绢的屏风,撤下了挂在架子上的帷幔。
卢献站在火中,衣袍被热浪掀起,发丝在高温中卷曲焦枯,可他却放声大笑,笑声癫狂,如夜枭哀鸣。
“郎主!郎主!”外头传来仆役惊恐的喊声,可房门已被火焰封死,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卢献踉跄两步,跌坐在燃烧的书案旁,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已扭曲得不成人形。
“你们……不是要查吗?”卢献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
一场火,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