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以前还天真地对风网说:“蜻蜓是夏天的信使,它们飞过的地方,就有希望。”可她的希望,被风网的父亲亲手给掐灭了。
风网跪在纸堆里,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他虽然不是凶手,可他是罪人的儿子。他是不是也该承受这份诅咒呢?
深夜了,雨还没停。风网决定去井边,他知道那口废弃的旧井,就是当年父亲沉尸的地方。他披上雨衣,拿着手电筒,那光在雨幕里显得特别微弱。
走到井边,风网差点喘不上气来——井口边上密密麻麻停满了还没变成纸的红蜻蜓,它们的纸翅膀在风中轻轻颤动,好像随时都会再飞起来。风网哆嗦着伸出手,碰了其中一只,那纸翅膀居然像活的一样卷起来,缠在他手指上,疼得他赶紧甩开,手指尖都渗出血来了。
就在这时,井里“咚”的响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了。风网强忍着害怕,把手电筒光往井里照。井水浑浑的,可他清楚地看见,一具小小的尸体正慢慢往上浮,穿着那件红裙子,头发像水草一样飘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井口。
风网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些纸蜻蜓突然都飞起来,在空中打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就是风网。风网想喊,可喊不出声来。纸蜻蜓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每一片碰到皮肤,都像被火舌舔了一样疼。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上居然开始出现墨迹——“救……命……”
风网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纸蜻蜓不停地往他身上贴,他的皮肤开始裂开,流出黑血,和墨迹混在一起,整条手臂都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求救信”。风网明白了,小萤的怨念不只是想报仇,是想让他当“信使”——用他的身体,写下当年被掩盖的真相。
他挣扎着往气象站的记录室爬,那里有广播系统,可以向整个区域发紧急天气警报。他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说出真相。
他用没被侵蚀的左手,哆哆嗦嗦地打开广播设备。电流声中,他声音嘶哑地说:“这里是气象员风网……十年前,小萤……被沉在旧井……我父……”话还没说完,一大群纸蜻蜓冲进房间,扑向设备,线路短路了,火花乱溅。广播中断了。
风网倒在地上,全身都被纸盖住了,就剩一只眼睛还能看见东西。他看见小萤站在门口,不再是鬼影子,而是一个真实的女孩,脸上带着解脱的平静。她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用说了,他们都会知道。”
黎明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气象站的院子里。
清洁工老李像往常一样来打扫,一推开院门,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地都是红纸,被雨水泡烂了,边缘还焦黑焦黑的,就像被火烧过一样。他走近仔细一看,纸片上还能隐隐约约看见“救命”两个字,墨迹都被雨水冲得模模糊糊的。
老李想起昨晚的怪事:一晚上都听见“呜呜”声,像小孩哭,又像风哨。他壮着胆子走到井边,探头一看,井水特别清澈,井底静静地躺着一个破旧的红色拨浪鼓。他找来长竿,把鼓捞了上来。鼓面都破了,摇一摇,发出“呜——”的长音,半天都不散。
他正发愣呢,突然发现鼓柄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小萤,七岁,2014年7月15日。”
老李是当年搬迁村的村民,他记得小萤。那孩子聪明可爱,最爱折纸蜻蜓送给邻居。搬迁前一晚,小萤还跑过来问他:“李伯伯,井里的水好凉,有人在哭吗?”
老李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后背直冒凉气。他拿着拨浪鼓,赶紧往镇派出所跑。
警察介入调查,把旧井挖开,果然找到了一具儿童骸骨,一鉴定,就是失踪的小萤。同时,风网的尸体在记录室被发现了——全身都被纸盖住了,就剩一只眼睛还能看见东西。他看到小萤站在门口,不再是鬼影子,而是一个真实的女孩,脸上带着解脱的平静。她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用说了,他们都会知道。”
小萤的骨灰被埋在村口的山坡上,墓碑前放着一只新折的纸蜻蜓,红色的,翅膀上写着:“安息。”
从那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