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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水汆烫,不过三息,多一息则老,少一息则生。
配以凌晨于竹林深处,带露采摘的头茬春笋,方能得这般,极致的鲜嫩与爽脆。”
那位之前在“大唐食府”
大快朵颐的社会学专家,此刻也放慢了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嫩滑得几乎无需咀嚼,便要化在舌尖,那股独属于活水河鲜的清甜,瞬间绽放。
紧接着,是春笋那“咔嚓”
一声的、清脆的微响,带来了一股雨后竹林般的清新。
最后,再由那一口顶汤,将所有的鲜美,完美地包裹、升华。
“好……好一个‘春江水暖’。”
他闭着眼睛,细细品味,由衷地赞叹,“这吃的,哪里是菜。
这分明是,把整个江南的春天,都浓缩在了这一个小小的碟子里啊。”
头菜的惊艳,为整场晚宴,定下了一个极高的基调。
紧接着,第二道菜,“碧螺虾仁”
,被端了上来。
这一次,盛菜的器皿,换成了一只只小巧玲珑的、用整块竹节雕成的竹筒。
碧绿的竹筒,衬着里面那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手剥的河虾仁,以及那点缀其间的、几片嫩绿的碧螺春茶叶,单是看着,就已是一场视觉的享受。
“虾仁,取的是太湖中,指节大小的青壳虾,非手剥不可,方能保证其完整的形态与弹嫩的口感。
炒制之时,不用葱姜,只在出锅前,淋入一勺用当年新采的洞庭碧螺春,泡出的头道茶汤。
取其香,而不取其涩。”
李敬同教授夹起一颗虾仁,那虾仁入口,是一种极致的弹牙与爽滑,鲜甜的本味之后,便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极为清雅的茶香,在舌根处,缓缓弥漫开来,瞬间便解了虾仁的那一丝腥气,只留下满口的清鲜。
“妙!
实在是妙!”
他抚掌赞叹,“以茶入馔,古已有之。
但能将这分寸,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既保留了虾的鲜,又凸显了茶的雅,实属难得。”
第三道菜,名为“东坡问肉”
,则展现了苏帮菜的另一面。
那是一块切得方方正正、色泽红润晶亮的五花肉,盛放在一只小小的紫砂盅里,旁边配着几棵烫得翠绿的菜心。
那肉,被炖得极为软糯,用筷子轻轻一拨,便能看到那肥瘦相间的肉质,在微微地颤动。
“此肉,非‘东坡肉’,而叫‘东坡问肉’。”
管事笑着解释其中的玄机,“东坡先生爱肉,天下皆知。
但这道菜,妙处,却不在肉本身,而在,这炖肉的‘汤’。”
“我们选用上好的太湖糯米,与酒曲、桂花一同,酿造出一种独特的、甜香四溢的米酒。
再用这米酒,代替清水,加入冰糖、酱油,将那五花-肉,文火慢炖三个时辰以上。
酒香,完全沁入了肉的每一丝纤维之中,不仅解了肥肉的油腻,更添了一份,独有的醇厚与回甘。”
何镜山教授,这位平日里饮食极为清淡的老者,此刻也忍不住,夹起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块。
那肉入口,几乎不需用力,便在舌尖化开。
肥肉的部分,化作一股浓郁的、带着酒香的油脂,瞬间包裹了味蕾;而瘦肉的部分,则酥而不柴,饱含着咸中带甜的酱汁。
“好肉,好酒,好功夫。”
他吃完,只说了这七个字,随即,又夹起了第二块。
接下来的,“蟹粉春卷”
、“松鼠鳜鱼”
、“莼菜银鱼羹”
,每一道,都如同一精巧的、关于江南风味的短诗,让在座的所有专家,都吃得是赞不绝口,如沐春风。
六道菜尽,众人皆是酒足饭饱,脸上带着满足的微醺。
侍女们悄然无声地将残盘撤下,换上了新沏的香茗与饭后水果。
窗外,夜色已深。
湖面上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