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南境南安王苏寒殿下之令,告天昊城万民:我军乃仁义之师,为解江南万民于水火,吊民伐罪……自入城之日起,不纳一粮,不占一屋,不取百姓一针一线。
昨夜趁乱作恶之溃兵,必将严惩不贷,以慰民心……”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街上却传出很远。
越来越多的人从家里走了出来,围拢过来。
当“南境苏寒殿下”
这几个字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时,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南境?是那个南境三州的南安王,七皇子殿下?”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忍不住失声问道。
“我听南边来的客商说过!”
人群中一个见多识广的掌柜压低了声音,却难掩激动,“说七皇子殿下治下,百姓家家有田种,顿顿有饭吃,就连当兵的,都从不欺负老百姓!”
“我三表姑的儿子,前年逃难去了南境,托人带信回来说,那边简直是人间乐土,官府还给分了房子!
他说殿下就是活菩萨下凡!”
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变成了嗡嗡的议论声。
苏寒的仁义之名,早已通过商旅、逃难者的口,如同蒲公英的种子,悄然散播到了江南道的民间。
对于这些常年忍受官府盘剥、兵痞欺压的百姓而言,南境,是一个遥远而美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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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传说来到了眼前。
人们脸上的恐惧和麻木,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希望与期待的神情所取代。
那张告示,仿佛不是一张纸,而是一道驱散了漫长黑夜的曙光。
巳时,城中菜市口。
往日里最是人声鼎沸、鱼腥肉臊之地,此刻却被锦衣卫清了场。
中央空地上,一座半人高的木台被迅搭起。
成百上千的百姓被这番动静吸引,远远地围了三层外三层。
不多时,一队锦衣卫押着十几名五花大绑、浑身血污的囚犯,登上了高台。
百姓们定睛一看,立刻有人认出,那其中几个,正是昨夜在城中烧杀抢掠的溃兵!
荀明身着青衫,缓步走上高台。
他神情肃穆,身后跟着几名由锦衣卫搀扶着的百姓,有白苍苍的老者,亦有掩面垂泪的妇人。
他们神情悲愤,衣衫褴褛,正是昨夜惨案的受害者家属。
荀明走到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菜市口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的“青衫官”
身上。
荀明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从身旁一名锦衣卫手中接过一份卷宗,展开,用一种清晰而冷冽的声音,朗声宣读:
“原城防军溃兵,张三!
昨夜丑时,伙同李长武、王志,闯入城南李记布庄,抢掠财物三百钱,杀害店主李全,奸淫其女!”
他每念一句,便顿一下,让台下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随后,他指向身后一位泪流满面的妇人。
“人证在此!
尔可认罪!”
那名叫张三的溃兵早已吓得瘫软如泥,闻言只是磕头,口中呜咽不清。
荀明不再看他,继续念道:
“原城防军溃兵,赵闪!
于昨夜子时,纵火焚烧民居三座,当街砍杀无辜百姓两人……”
一条条血淋淋的罪状,一个个泣不成声的人证,将昨夜的恐怖,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天昊城百姓的面前。
台下,人群的压抑,逐渐变成了愤怒的喘息。
紧握的拳头,通红的眼眶,咬牙切齿的咒骂,汇成了一股压抑的怒火。
当最后一条罪状宣读完毕,荀明将手中的卷宗猛地合上。
他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刀身在日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在菜市口上空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