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队五六十骑的北玄骑兵,转瞬之间便只剩下三骑尚在马上,但也已是人人带伤,惊魂未定。
那七八名南安军弩兵如同戏耍猎物一般,不紧不慢地用连珠弩点杀着他们的同袍,此刻终于停下了射击。
“狗娘养的!
他们的弩箭射完了!”
一名幸存的北玄骑兵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在他的认知中,弩箭威力再大,装填也极为耗时,最快的弩手也需要十息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装填。
而他们距离那几个弩兵不过数十步之遥,战马全力冲刺,瞬息即至!
“杀光他们!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另一名骑兵也嘶吼起来,催动胯下同样惊恐不安的战马。
剩下的三名骑兵,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带着最后的疯狂,朝着那七八名好整以暇的弩兵起了决死冲锋。
在他们看来,这些失去了弩箭的步卒,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那七八名南安军弩兵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冰冷肃杀的表情,甚至连后退半步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只是默默地再次抬起了手中的连珠弩,黝黑的弩臂稳稳地指向冲来的骑兵。
“哈哈哈!
吓傻了吗?一群蠢货!”
一名北玄骑兵见状,不由得狂笑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方被马蹄踏成肉泥的场景。
就在他笑声未落之际,那七八名弩兵几乎同时再次扣动了机括!
“咻!
咻!
咻!”
又是一阵短促而致命的箭雨!
那名狂笑的骑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支弩箭精准地射入他张开的口中,自后脑穿出,他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便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落。
另外两名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人胸前中箭,巨大的力道将他掀飞下马;
另一人虽然侥幸避开了要害,手臂却被射穿,剧痛之下,他再也无法控制战马,胯下坐骑受惊之下,带着他一头撞向了路旁的一棵大树。
最后那名手臂中箭的骑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在眨眼间毙命,心中的最后一丝勇气也彻底被无边的恐惧所吞噬。
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不顾一切地调转马头,拼命抽打着马臀,只想尽快逃离这片如同地狱般的区域。
然而,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从背后射穿了他的心窝。
他伏在马背上,生机迅流逝,最终无力地滑落,被受惊的战马拖行出数丈之远。
类似的场景,在官道两侧的战场上不断重演。
这些北玄骑兵,无论是个体武勇还是骑术,都算得上精锐。
但在一星弩兵那神出鬼没的袭扰和连珠弩不讲道理的持续火力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和机动力,都成了可笑的摆设。
他们从未见过能够连续射的弩箭,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憋屈的战斗。
许多骑兵在冲锋的半途中,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密集箭雨射成了刺猬,连敌人的面都未能见到便含恨而亡。
即便有少数悍勇的骑兵,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运气,成功躲过了数轮攒射,冲到了弩兵们的近前,等待他们的也并非想象中的屠杀。
这些一星弩兵不仅仅是优秀的射手,其近身搏杀能力也远寻常弓弩手。
他们往往能巧妙地利用身边的大树、岩石等地形,灵活地闪避骑兵的冲击,随即在极近的距离内再次举弩射击,或者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与敌人进行短兵相接。
虽然弩兵在近战中对抗骑兵依旧处于劣势,但他们悍不畏死的反扑,也往往能给冲到近前的骑兵造成不小的麻烦,甚至同归于尽。
钱昀立马于官道中央,一颗心早已沉入冰冷的谷底。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交锋,他麾下三千精锐骑兵,竟已损失了过四成!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己方士卒和战马的尸体,以及那些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的伤兵。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