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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总在井边打盹的老黄狗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色油亮的大狼狗,正警惕地盯着这个“不之客”
。
狗儿想凑近闻闻熟悉的皂角花香,却现原来长满野花的墙角,如今砌了整整齐齐的水泥花坛,里面种着他叫不上名字的观赏草。
最让他愣的是自家老宅,土坯墙刷成了刺眼的米白色,院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荒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试着往门槛上坐,却像穿过一层薄雾般径直飘了过去——原来记忆里被磨得光滑温润的木门槛,早就换成了冰凉的条石。
“怎么……不一样了?”
狗儿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困惑,光影微微颤抖着。
他想去摸屋檐下的燕子窝,却现燕窝空空的,只有几根零落的枯草。
空气里没有了柴火和泥土混合的腥甜,反而飘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也惊得狗儿猛地缩成一团,慌慌张张地往皇浦云身边靠。
皇浦云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那团琥珀色光影便温顺地落回他掌心,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我们回来了,狗儿。”
他低声说,掌心的光影却依旧微微抖,映得他眼底也泛起一层细碎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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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坝里的风卷着尘土掠过皇浦云的鞋面,他望着空荡荡的晒谷场,耳边却飘来当年的喧闹。
那会儿石磨旁总摆着张很长的桌子,村里面的老奶奶们端着粗瓷吃饭,朱爷爷他们蹲在桌边就着一碟咸菜喝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花白胡子里。
朱爷爷的烟袋锅明明灭灭,张爷爷光着膀子扛粮袋,汗珠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圆点。
酿酒坊的木甑子冒着白汽,混着酒糟香飘到场坝,爷爷们的笑骂声、风箱呼嗒声、孩童的嬉闹声,像一笼刚出锅的蒸饺,热气腾腾地裹着整个村庄。
皇浦云蹲下身,指尖抚过被磨得光滑的石桌边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晒蔫的苞米杆子。
皇浦云在上甲村实在待不下去了,只有带着小翠回苍云路镇城里面,一路上他的思绪又上来了。
残阳把苍云路镇的影子拉得老长,皇浦云站在镇口,青石板路上的车辙还刻着当年的模样。
风卷着尘土掠过他皲裂的手掌,像极了紫云路前那场卷着血腥气的黄沙。
他记得出那天也是这样的风,五百个精壮汉子扛着大刀长矛,跟在他身后喊&0t;校尉&0t;,如今只有他靴底的血痂还凝着当年的温度。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只装着半块麦饼的布袋早就在紫云路丢了。
那时瘦猴替他挡了一箭,嘴里还塞着他分的麦饼,血沫子混着饼渣从嘴角往外冒。
皇浦云总觉得还能听见那声含混的&0t;军侯&0t;,可抬头望去,只有镇口那面褪色的酒旗在风里晃悠,像面破锣敲不出半点声响。
这酒馆正是自己当年在镇路上开那间酒馆的同一位置上面。
皇浦云的手不自觉摩挲着,当年盘下这铺子时,自己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打造。
梨花木柜台后悬着的&0t;太白遗风&0t;匾额,边角已有些褪色。
&0t;当家的,坐吧。
&0t;小翠悄悄攥住他的袖口,指尖温软。
她记得这张靠窗的八仙桌,当年皇浦云总在此处核算账目,算盘珠子噼啪响到月上中天。
如今桌上的粗瓷瓶里,插着束野菊,倒比她当年摆的山茶更添几分野趣。
&0t;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0t;穿青布短打的店小二迎上来,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自己。
皇浦云喉头动了动,刚要开口,里间转出个系着靛蓝围裙的妇人,见到他猛地顿住,手里的铜壶&0t;哐当&0t;磕在门槛上。
&0t;是是王东家?&0t;妇人撩起额前碎,露出左颊一颗胭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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